又过片刻,不知何时,屋内安静下来,房门猛然被一脚踹开。一名年轻男子冷声呛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小爷我抢人!”顾妙妙顾不上夜衾,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坏皇帝好事,她就要打开一条缝,被夜衾按住手制止:“是韩文言。”顾妙妙疑说:“韩秋月的弟弟?”夜衾说:“恩。”他的手还是烫,神智却已完全清醒,顾妙妙收回手,想了想,还未说话,却听到屋内一阵动静,却是跟随皇帝而来的大臣将韩文言制住了。韩文言被反手按在地上,忍不住扭身挣扎,怒说:“你!你们敢擒我!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顾妙妙千头万绪,一时间脑子里也不知该作何念头,想要抬头,冷不丁额头撞上个东西。
夜衾闷哼一声,没有说话。
顾妙妙想要询问,又不敢出声,伸手想要摸索,又觉得不妥,她脑子飞快转动,这时才察觉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过的亲近。
这柜子实在太过狭小了,装一个顾妙妙还行,再加一个人高马大的夜衾就颇为吃力了,顾妙妙一动不能动,因为她发现,她抬起头就会撞到夜衾的下巴,可低着头额头就会抵在他胸口,更令她尴尬无比的是,由于二人贴得太近,她甚至能清晰听到夜衾沉稳有力的心跳,还有身上若有似无的气息。
这纯纯占小孩便宜。
顾妙妙不由老脸一僵,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去,可哪里有退路?反而夜衾察觉了,按在她肩上的手用了点力,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别乱动。”
黑暗中顾妙妙不自觉点点头。
外面曲子已经换了一首,混着外面瓢泼大雨,嘈嘈切切。
半晌之后,夜衾忽然低声说:“别怕,他不会留夜。”
听着这像是安抚的话,顾妙妙勾了勾唇,被他逗笑了,她尝试着微抬头,发觉到困难后,便借着这个诡异的姿势说道:“要怕的应该是你吧。”
夜衾笑了笑,心底莫名的愉悦,说:“我为何要怕?”
这小小的空间内,好像一切枷锁都远去。
顾妙妙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让皇帝撞见你,你猜以他的疑心,他会怎么想谢家?会不会怀疑今夜晚春楼的一切都是谢家的刻意安排?”
她微仰着头,低声说话间,呼吸像是羽毛一般挠过夜衾的脖颈,若有似无的一阵又一阵。
夜衾昨日那股茫然又悄然涌上,他敏锐感觉到自己呼吸变得有些沉重,脖子的感觉却被扩大无数倍,就连嗅感也异常强烈起来。
是玉兰香。
夜衾艰难的吞咽,闭了闭眼,声音发哑,说:“你说得对。”
顾妙妙却察觉到不对劲,道:“你怎么了?”
夜衾摇了摇头,想说无事,可浑身燥热难耐起来:“酒……那壶酒……”
顾妙妙伸手触碰摸索而上,说:“你喝酒了?”
夜衾低声恩了一声。
顾妙妙手摸到了他的脸,发觉很烫,还有薄薄一层细汗,她说:“忘了提醒你,这种地方酒水大多不干净,含有催情之物,剂量虽不重但也不好受。”
夜衾没说话,一股火横冲直撞,他无奈无觉将下巴抵在顾妙妙头顶,喘息有些重。
顾妙妙倒是不怕他会做出什么来,没有动作。
夜衾覆在她肩膀上的手掌缓缓收紧,将自己的折磨传递给顾妙妙,他反复抬起头又低下头,下颔敲在顾妙妙头顶发间,像能缓解心中难耐。
夜衾模模糊糊睁着眼,内心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渴望。
顾妙妙被他一通折腾得也有些浮躁,只得侧头去听外面动静,却是皇帝一个人在屋内与木婠婠交谈,多是问人物事,又说到木婠婠的身世。
夜衾头冷不丁偏落在她左肩。
顾妙妙叹气,有些不忍心,出言安抚道:“忍一忍就过去了。”
夜衾脑子半是清醒半是浑噩,听顾妙妙说话,他似乎摒弃了什么,只脱口低声喃喃:“姐姐……”
顾妙妙只是微微疑惑一瞬,没往深处想,只当夜衾真有个什么姐姐。
她说:“忍一忍,夜衾。”
夜衾被囚在这逼厌空间里,不断喘息,顷刻出了一身大汗,等他完全挨过那股药劲,顾妙妙腿也站麻了。
外头却是一阵荒唐之声。
顾妙妙内心哀嚎一声,自暴自弃闭上眼,只当听不见外头那些荒耻的动静。
五十多岁的人了!
后宫佳丽三千哪个比不上木婠婠?非要偷偷摸摸出来寻乐!
又过片刻,不知何时,屋内安静下来,房门猛然被一脚踹开。
一名年轻男子冷声呛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小爷我抢人!”
顾妙妙顾不上夜衾,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坏皇帝好事,她就要打开一条缝,被夜衾按住手制止:“是韩文言。”
顾妙妙疑说:“韩秋月的弟弟?”
夜衾说:“恩。”
他的手还是烫,神智却已完全清醒,顾妙妙收回手,想了想,还未说话,却听到屋内一阵动静,却是跟随皇帝而来的大臣将韩文言制住了。
韩文言被反手按在地上,忍不住扭身挣扎,怒说:“你!你们敢擒我!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大臣竟能制住韩文言?
顾妙妙犹自疑惑间,夜衾无声说:“是锦衣卫指挥使孟凡忠。”
怪不得!
顾妙妙了然点点头,趁着外头一阵慌乱,小声道:“少爷,你今夜来此是冲着韩文言来的吗?”
夜衾低恩了一声。
顾妙妙什么都明白了。
那日周丽华既提了,那说明韩家是愿意的,韩家愿意的事周丽华才会在夜衾面前提,可夜衾却不愿意,只是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好推脱,索性打听到了韩秋月这个宝贝弟弟韩文言的喜好,今夜打算为个头牌将人揍个半死,这桩亲事便黄了。
床榻上的人并未下榻,隔着帘子道:“别声张,将人扭出去便是。”
孟凡忠一身布衣打扮,浑身却是冷厉肃然,扭着韩文言出了屋,将人踢得老远。
顾妙妙勾了勾唇,说:“今夜可真是够热闹。”
待到人走之后,屋内一片狼藉,木婠婠临走之际望了一眼柜子,无声退了出去。
雨势愈大,外面一阵哗声。
二人没从正门走,刚出侧门,却见唐十九驾马而来,停在二人跟前,说:“小少爷,大公子命你速回府!”
远处雨帘一人也在静静看向这边。
顾妙妙悄无声息朝人打了个手势,青枫转身消失在雨中。
二人转上马车,唐十九面色凝重,喝令车夫掉头,夜衾道:“发生了何事?”
唐十九颔首道:“刚刚传来消息,皇上偷偷出宫,回宫路上遇刺重伤,公子命我立刻将接你回府,锦衣卫的人已经接令搜查,今夜但凡到过城南大街的皆有嫌疑!”
顾妙妙不由望向夜衾,两人皆是一惊。
夜衾道:“皇帝遇刺?伤况如何?刺客抓到了吗?”
唐十九摇头:“没抓到,不过今夜来城南的都得搜一遍。”
顾妙妙没说话,侧目沉思,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声音夹着雨声:“少爷,前面有人。”
夜衾掀开车帘,拐角处锦衣卫的人正拦在出城南大街的必经路途。
顾妙妙拿起一旁的伞,说:“不能再乘车,目标太大。”
她说完话当即掀帘下去,撑伞等着夜衾,片刻之后夜衾果然跟随下来,大雨中,唐十九抵着车帘,说:“三更半夜,他们得了令,很快就要进行搜捕,得想法子出城南大街。”
顾妙妙撑着伞遮住夜衾,目光微沉,说:“搜捕既是皇上的意思,城南大街附近必定全是禁军和锦衣卫的人,你刚刚进来时有人看见没?”
唐十九微一沉思:“与韩树山打了个照面,我说少夫人这几日食欲不振,想吃城南大街的蜜饯果子。”
理由很蹩脚,韩树山却还是任他进来,想法不言而喻,顾妙妙思索着说:“你既已和韩树山打照面,出街时他必定会搜车,这个法子不行。”
唐十九道:“那怎么办?”
顾妙妙沉思一瞬,说:“我带他走,你原路返回。”
唐十九眉心一跳:“不行!”
他怎能放下小少爷一走了之。
顾妙妙却道:“怎么不行?韩树山正等着你带他出去!这样顺理成章扣下谢家马车,天一亮谢家会面对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她这一番话说得唐十九和夜衾皆神色肃然,唐十九无法不顺着顾妙妙的思路深想下去,一时说不出话。
夜衾接过她手中的伞,说:“既是这样,十九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