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声只有沈玉宜能听到的冷笑声响起,沈玉宜垂眸,在心里狠狠骂了陆承景一声,面上仍旧带着有些羞怯的笑,让皇后看的越发喜欢。“咳……”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皇帝清了清嗓子,沈玉宜望过去,只见须发花白的皇帝敛去了平日里的威严,眉间却带着几分愁怨。“你可知道承景的情况?”沈玉宜乖顺地点点头:“知道,民女心中毫无怨言,愿意照顾小侯爷。”“好、好好!”老皇帝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时,方才带沈玉宜进来的那位大宫女忽然步履匆匆地走到皇后身边,正弯下腰低声耳语。
沈玉宜看着面前身形修长,面如冠玉的青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就连周遭的空气都让她觉得尴尬,多种解决方案从脑中一闪而过,面对这个尚且不知来历,不知真假的“陆承景”,沈玉宜决定采用最保险的那一套-----将演戏进行到底。
她垂下头,安静地看着地面,半响抬起头,桃花眼中已经盈满了泪水:“小侯爷莫怪,我虽未见过你,但小侯爷的英名早就有所耳闻,十三岁上战场,孤军深入敌营斩首敌军将领,这样的人,又怎能不让玉宜倾心?”
还好,拜系统所赐,她继承了沈玉宜的记忆,对京都世家勋贵皆有所了解,这才现搬了出来,试图蒙混过关。
陆承景后撤一步,魂体虚靠着桌子,眼中一片淡漠,显然是不信。
沈玉宜微微垂眸,任由眼泪从眼角滑落:“侯爷若是不信,也不奇怪,我与太子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京中皆传我痴恋太子,殊不知都是两方长辈的意思罢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低声道:“方才小侯爷也看到了,我对于父亲……不过是联姻的工具罢了,与其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能嫁给侯爷,已是大幸。”
“只是……”她小心翼翼看向陆承景:“小侯爷不会是……已经身死,这才会以如此形态出现?”
陆承景闻言,凤眼闪过几分晦暗,他摇了摇头,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多了几分沙哑:“不,从我昏迷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这副模样,大多数时候都浑浑噩噩,思绪混乱,直到……”
他的视线落在沈玉宜腰间的铃铛上:“直到今天听到这一声铃音,我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沈玉宜一愣,招魂铃陪在她身边闯过无数个恐怖游戏,恶鬼、怨灵、精怪、邪神她都招来过。
可如今这个情况,却是她头一次遇到,身体未死,魂魄确离体……这种情况……
莫非是生魂?
沈玉宜微微皱眉,她所在的无限游戏,虽然是个游戏,有自己的规则,但是每个副本中的boss都是依托于正常世界中的怪谈、传说形成的。
生魂离体她也听队伍中的其他人提起过,人的魂魄离开身体7天以上,等待他的基本就是死亡。如果眼前这个魂真的是陆承景的生魂,那他为什么能坚持一年之久?
陆承景见她眉头紧蹙没有说话,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便主动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能看见我?”
沈玉宜回过神,眨了眨眼:“或许是我对侯爷的一片真心感动了天地呢。”
陆承景:…………
他就不该对这个满口胡言的沈二小姐抱有什么期待。
自沈玉宜应了陆家的婚事,沈太傅不知道是真的信了沈玉宜倾心陆承景不会出逃,还是决定为了沈家赌一把,竟将她院子的守卫全部撤走,她和沈玉嫣的事也不了了之,只有沈玉嫣白白跪了一整晚祠堂,如今正称病,接连几日都没有跨出院子一步。
沈玉宜趴在桌前,手里拿了一支细长的毛笔,正在写写画画。
梅雪在一旁研磨,伸头瞧了瞧,问道:“小姐,你这鬼画符一样的是什么呀?”
“是算术……”
算术?梅雪更加疑惑,她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也知道算术是要用算盘的,怎么在纸上写写画画就行?
最近的小姐实在是有些不一样,先是差人买了张精致宽敞的贵妃榻放在了和卧室一墙之隔的外间。
又在书架上堆满了稀奇古怪的书籍和物件,整日里不是自言自语就是埋在书堆里,一看就是一整天。
沈玉宜现在顾不上梅雪心里的这些小嘀咕,她的当务之急是先把积分兑换得到银钱整理一下,一部分存入钱庄吃利息,一部分拿出来做点生意,让钱生钱,以免坐吃山空。
陆承景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七歪八扭的阿拉伯数字和狗爬一样的毛笔字,心中纳罕,这沈家是世家大族,怎么这二小姐这一手字这么拿不出手呢?
片刻后,沈玉宜抻了个懒腰,将毛笔放下,满意地点了点了头。
这十年没有白白和死神搏斗,上万的积分兑换成银钱,竟有足足千万辆,取出一半放在钱庄,光是利息就能保证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剩下的钱再做点什么,就是赔点也不怕。
前景十分光明,只是现下还有一桩麻烦……
她回过头,目光烁烁地看着陆承景。
直到陆承景被盯得后背有些发凉,才问道:“陆小侯爷,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陆承景:“…………”这话问的,他怎么听的这么不舒服呢?
只是愿望……陆承景微微皱眉,正要说话,门外却走进来一个眉目清秀的丫鬟,正是在沈江明房中伺候的明月。
明月走到沈玉宜面前福了福身子:“二小姐,宫里差人来了,说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要见您,请您入宫去呢。”
“入宫?”沈玉宜腾一下坐直了身子,这无缘无故的,皇帝和皇后干嘛要tຊ见她?
莫非……她看了陆承景一眼,莫非是因为她刚应下的这桩婚事?毕竟说起来,皇帝和皇后可是陆承景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沈玉宜让梅雪随便给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公公进了宫,一起跟着的,还有生魂形态的陆承景。
轿子窄小,沈玉宜努力往旁边挪了挪才给陆承景腾出来一个位置,她歪头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陆承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人好吗?”
陆承景微微睁开眼睛,凤眼中带了几分凉意,没有说话。
真没意思……沈玉宜将身子往后一靠,打算也学着他闭目养神,但没过多久,又睁开了眼,问道:“我这招魂铃没有缚魂的作用,你怎么一直跟在我身边?”
这次陆承景说话了,但他仍旧闭着眼,薄唇微启:“跟在我未来的夫人身边,有什么问题吗?”
未来的陆夫人顿时耳朵一红,乖乖闭上了嘴。
很快,小轿就从皇宫的侧门进了宫,进宫下了轿子,又换成了一个年岁稍长的宫女,一路带着沈玉宜到了凤栖宫。
沈玉宜抬头看了看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凤栖两个字,听闻当今皇上六宫虚设,与平民出身的皇后恩爱一生,哪怕子嗣单薄,也没有生过纳妃的心思。
这帝王家,还真有这么专情真挚的感情吗?
沈玉宜跟着大宫女进入凤栖宫,一进殿门就看到了端坐在高位两个人,二人头发皆已花白,却衣着华丽,面容和善。
她正犹豫要不要跪,便听到了皇后带着笑意的声音:“好孩子,今儿不谈君臣,不用行大礼,快过来让我瞧瞧。”
沈玉宜从善如流,微微福了福身子,走到了皇后的跟前。
皇后抬手拉住了沈玉宜的手,笑道:“果真是个标致的孩子,瞧瞧这双眼睛,多么漂亮,配承景倒也是绰绰有余了。”
话音刚落,一声只有沈玉宜能听到的冷笑声响起,沈玉宜垂眸,在心里狠狠骂了陆承景一声,面上仍旧带着有些羞怯的笑,让皇后看的越发喜欢。
“咳……”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出声的皇帝清了清嗓子,沈玉宜望过去,只见须发花白的皇帝敛去了平日里的威严,眉间却带着几分愁怨。
“你可知道承景的情况?”
沈玉宜乖顺地点点头:“知道,民女心中毫无怨言,愿意照顾小侯爷。”
“好、好好!”老皇帝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时,方才带沈玉宜进来的那位大宫女忽然步履匆匆地走到皇后身边,正弯下腰低声耳语。
与此同时,沈玉宜腰间的铃铛发出一声沉闷的铃音,她神色一凛,突然上前一步将皇后拉离了那个大宫女。
骤然失去目标的大宫女顿时停住了,她仍旧弯着腰,眼睛却牢牢锁定着皇后,目光怨毒无比。
皇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皱着眉道:“玉宜,你这是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那大宫女好似反应了过来,竟不管不顾拔下发间的簪子,发疯一样冲了过来。
沈玉宜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手上稍稍用力,将人推了出去,谁料那宫女像没有知觉一般,一脸恨意的爬了起来。
沈玉宜眯了眯眼,只见宫女眼白处有一抹血红闪过。
是被恶鬼控制了!
霎时间,在宫女再次扑过来的那一刻,沈玉宜咬破食指指尖,用右手挡住了她的攻击,左手带血的指尖毫不犹豫地按上了她的额头。
“啊!!!”
一声粗粝刺耳的尖叫声顿时响彻云霄,那大宫女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帝后二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老皇帝怒不可遏,喊来侍卫将人拖了下去,要严刑拷打。
沈玉宜扶着皇后坐好,忍不住说道:“陛下,不怨这个宫女。”
方才还一脸慈祥的皇帝此刻眼中已满是狠辣:“如何不怨?朕亲眼看着她要刺杀皇后!”
沈玉宜垂眸,走到下面站好,不卑不亢地问道:“敢问陛下和娘娘,近些时日,宫中可有怪事发生?”
两人顿时变了脸色。
没等他们说话,沈玉宜便接着说道:“如果民女所料不错,方才那位宫女,应该是被……脏东西控制了。”
皇帝沉了沉心,收起眼中的情绪,平静地问道:“玉宜是世家贵女,怎么还懂这些?”
沈玉宜面不改色:“让陛下见笑了,玉宜幼时有些奇遇,与天师这个行当颇有机缘,只是师父再三叮嘱不可多言,还望陛下见谅。”
皇帝点了点头,没有再逼问,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接着说道:“以后都是自家人,玉宜既然有这样的本事,那朕也不必藏着掖着,你今日且留宿凤栖宫,过了戌时,朕会差人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