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回家,把这事跟爹娘商量。村长一听,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萍丫催着他们赶紧去给小月主持公道。村长媳妇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年纪小不懂事,“这事儿人家还没做呢,你怎么阻止?再说,人就算是做了,我们以什么理由去阻止?”萍丫还想争辩,她娘又叹道,“这年头,卖儿卖女都是正常的。官府都没办法禁止,你让你爹一个村长怎么去主持公道?人家江大金尤金花是正经的亲大伯亲伯娘,养了她三年,是可以作主的。
第二天,江大金从鸡窝里掏出自家仅剩的两个鸡蛋,尤金花面露心疼,“一个鸡蛋就够了!还没谈成,怎么就拿两个这么多?”
江大金没管这抠门的婆娘,揣着两个鸡蛋,就径直去往村里的丧媒婆家。
在江家村,有两个出了名的媒婆,一个是“喜媒婆”,附近几个村不少的嫁娶事都爱来找她。只因为经她手的喜事,那家子的日子都是过得圆圆满满红红火火的。
而另一个跟她相反的“丧媒婆”,经手的事也不少。但她钻营的是那不好在明面上谈的事儿。诸如找新人冲喜、办冥婚或者是买卖小子闺女等事。
若说正经做亲的,都爱去找喜媒婆牵媒拉线。可,有那坏主意的,就偷偷去找丧媒婆。
名声上一好一坏一南一北,但是论起挣的钱,那还是丧媒婆赚得多,这中人费拿到手软。
江大金走到她家门外,抬头望着结实的土墙,眼含羡慕。
同样是土墙,但是泥土随便夯成的房子跟先打了泥胚再砌的房子能一样吗?
风一吹,那自家的墙都快倒了。
他边走进院里边喊,“七婆,在家吗?”
七婆从堂屋探出头来,那干瘪的脸上两颗黑眼珠滴溜溜地转,吓了他一跳,差点捏碎手里的蛋。
他讪笑,“七婆,我来找您老有事帮忙。”
七婆示意他把院门给关紧了,进屋说话。
“你是为了你那侄女来的?”
来找她一个老婆子能干什么事?无非就是那些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
他们家大小子今年17岁,想必也是要做正常的媒。剩下一儿一女年纪还小。唯一那个能做文章的,就是自家早逝弟弟留下的孤女了。
江大金点头,脸上笑容猥琐讨好,“劳您帮忙寻摸寻摸份好的亲事。”
七婆似笑非笑,脸上皱巴巴的皮看着很是瘆人,所谓好的亲事,就是聘礼出得高。
“没有其他要求?”
“我这侄女自小克父母,长大克爷奶,这孤身一人也难生活。给她找份好亲事,也过过好日子。没有特别的要求。”
只提克亲之事,不提嫁妆,那估摸着就是没有了。
“你们家可考虑清楚了?这事儿但凡我一牵上线,谈成了,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耽误了里头的事儿,那些人家可都不是好惹的。”七婆警告道。
江大金被她那黝黑的眼珠子盯着,背后激起了疙瘩,随即便咬牙应道,“考虑清楚了,请七婆帮忙。”
七婆点头,她做这事,儿女都不敢多亲近。她只好站起身,自己慢慢悠悠地走进房里,拿出一支笔跟小纸条,让江大金口述那孩子的生辰八字。
七婆不认字,但这事儿做得多了,也能有自己独特的记忆方法。
她凑近了看那生辰八字,天生孤女,但以后的命格可看不清。
克亲?就看这话怎么说了。待她找个想冲喜的人家,报上生辰八字,只说命硬能抗住就行了。那想要冲喜的人最喜欢这样的了,能少掉许多麻烦。
江大金只拿了两个鸡蛋过来,这当然不是费用,只是开口费。七婆要的钱,是聘礼的两成。
他有些心痛,但是若是自家去寻,估摸着连那八成都寻不来。
他把事情托给七婆之后,就回家了。
江月不知道这事,她正在山脚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拔草。尤金花在家看着,她连睡午觉都睡不了。
“小月!”
她正靠在树根底下打盹,突然听见一声小小的叫喊。
没一会儿,来人就跑到跟前。
她从脑中的记忆里回想,这好像是村长家最小的小女儿,比她小两岁。小江月之前一起找野菜认识的搭子,也是她为数不多的小伙伴。
“萍丫,你怎么来了?”
最近没下雨,也没野菜蘑菇的,村长家在村口,萍丫轻易不会跑来后山。
萍丫脸色苍白,想拉过江月的手,却被她不经意闪开了。
她也没在意,急急说道,“小月,你家大伯去找丧媒婆了!你快想想办法,别被他们卖了!”
她今天去河边洗衣服,正好看到大金叔从丧媒婆家里出来,她连衣裳都没顾得上,赶紧跑来跟她告密。
虽然小月性格比较孤僻,也不爱跟人打交道,但她还是把小月当成朋友的,万万不能看着朋友被扔进火坑里。
江月皱眉,丧媒婆的事情,她也是听说过的。
假如真的要把她卖了,江月一定会在出嫁前先把这一家子给杀了。
反正,命也早就没了一条。
她心里淡定,面上装作忧虑重重的样子,眼眶泛红,“我自小住在大伯家,吃穿用度都是他们家给的。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萍丫心疼极了,但她年纪小辈分低,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
她只能回家,把这事跟爹娘商量。
村长一听,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萍丫催着他们赶紧去给小月主持公道。
村长媳妇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年纪小不懂事,“这事儿人家还没做呢,你怎么阻止?再说,人就算是做了,我们以什么理由去阻止?”
萍丫还想争辩,她娘又叹道,“这年头,卖儿卖女都是正常的。官府都没办法禁止,你让你爹一个村长怎么去主持公道?人家江大金尤金花是正经的亲大伯亲伯娘,养了她三年,是可以作主的。
再说了,如果人家咬死口,说就是正常的嫁人,那你能怎么办?这种事情,最多只是被人骂一骂,也不影响他家吃喝。”
村长媳妇看着小女儿单纯的样子,把问题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不管江月多可怜,这事儿说白了,村长管不了,里正管不了。
村长顶着黑面,说,“我只能盯着些,不让他做得太过分。”
但其他的,是真没办法。
萍丫泪眼汪汪,她能听懂爹娘的话,清官难断家务事。
江月不知道有个小伙伴想要为她主持公道,她从空间里掏出两个白面馒头一个鸡蛋,用随手摘的菜叶子给包起来,躲开众人的视线,去往喜媒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