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有劳钱郎中。”钱郎中看着她,面色忽然闪过几分迟疑。程令仪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笑问:“钱郎中,您想说什么?”钱郎中坐直身子,正色道:“程娘子,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你家相公的腿,在我看来已经是不治之症,可你却有法子治好,到时你治伤的时候,可否允许老夫在一旁观看?……老夫知道,这样做有偷师的嫌疑,可我实在是好奇……”程令仪摆了摆手,拦住他继续往下说。“小事一桩,钱郎中,您想看便看就是。”
程令仪摇头,“做半日买卖已经很累了,我是想赚钱,但却不单单只为了赚钱。”
叶茵茵嘿嘿一笑,“这倒是,我跟你想的一样。”
程令仪又道:“而且,如今已是四月,顶多再有半个月香椿就过季了,便是找人采再多的香椿回来,也只是一时之热,光累着咱们自己而已,眼下这个程度已经很好,我们此时最该想的,不是如何卖更多香椿,而是怎么用新的吃食留住现有的客人。”
叶茵茵点了点头,“程姐姐,那你有主意了吗?”
程令仪点头,又摇头,“我得再想想。”
三人打完烊,刚把食摊收拾妥当,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雨势不大,但却一直淅淅沥沥,不见有停的趋向。
程令仪道:“倒是巧了,咱们坐下说说话吧,刚好我有一件事想跟你们讲。”
三人围在桌边坐下,叶茵茵仰头看着从屋檐落下的雨幕,笑问:“什么事儿啊,这么正经?”
程令仪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我明后两天有事,不能来食摊了。”
傅珊立即反应过来,“大嫂嫂,你是要给大哥哥……”
程令仪“嗯”了一声,“到时候了。”
叶茵茵虽然没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但也没有刨根问底,只道:“程姐姐,既然你有事,你只管忙你的去就行,食摊一两日不开门也不打紧。”
程令仪摇了摇头,“不,眼下关门不合算,珊珊已经把我的手艺全学会了,你也会了一半,我不在,你们应该也能应付得过来。”
傅珊有些吃惊,小声问:“大嫂嫂,你不让我在家帮忙吗?”
程令仪笑着说:“珊珊,家里有娘和我,你留在食摊才是帮忙。”
傅珊懂事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听大嫂嫂的。”
叶茵茵笑道:“那也行,你放心忙你的去吧。”
程令tຊ仪点头,“那就辛苦你们了。”
傅玖将养了近一个月,身子已经大好,她准备明日就给他开刀接骨。
手术不难,没多久就能做完,可她现在没有助手,只能一个人完成所有操作,便预留了两天时间,来亲自观察和照顾傅玖的伤势。
三人闲坐了一会儿,雨势却一直没有小。
叶茵茵把自己的伞给了她们,“我家离得近,很快就到了,这伞你们用吧!”
说罢她便笑着跑进雨里,丝毫不给两人拒绝的机会。
程令仪无奈地摇了摇头,“茵茵淋了雨,可别着凉才是,既然她把伞给了我们,那咱们也走吧,先去一趟回春堂。”
虽然已经跟钱郎中说好,但还得知会他一下具体的时间。
下了雨,回春堂里也没什么病患,钱郎中躺在摇椅里听雨喝茶,好不惬意。
见程令仪过来,笑着摆了摆手,“程娘子来了,你们两人随便找地方坐,不用拘束,东子,上茶。”
东子是跟在钱郎中身边的学徒,名叫谢东,十四五岁大,瞧着很是机灵。
钱郎中已猜出来意,问道:“什么时候动手?”
程令仪道:“明日上午,我过来便是想知会您一声,请您明日务必到场,我虽然会一些医治外伤的手段,但诊脉开药实非我擅长,到时还得劳烦您,还有……那麻沸散,果真能让人无知无觉吗?”
她很好奇,麻沸散真的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吗?
钱郎中捋须一笑,“这你放心,一剂麻沸散入喉,可保三个时辰没有痛觉。”
程令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有劳钱郎中。”
钱郎中看着她,面色忽然闪过几分迟疑。
程令仪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笑问:“钱郎中,您想说什么?”
钱郎中坐直身子,正色道:“程娘子,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你家相公的腿,在我看来已经是不治之症,可你却有法子治好,到时你治伤的时候,可否允许老夫在一旁观看?……老夫知道,这样做有偷师的嫌疑,可我实在是好奇……”
程令仪摆了摆手,拦住他继续往下说。
“小事一桩,钱郎中,您想看便看就是。”
钱郎中微微惊愕,“你不怕我学去了你的手艺?”
上次她当众在刘家治伤,是想以一手绝技震慑众人,好能顺顺当当的继续行医,他理解,且甘愿被她利用铺路。
但接骨与皮肉伤却是两码事,要知道,傅玖的腿在郎中眼里已经是无法医治了,程令仪却能有把握治好,她这本事算得上是医者的独门秘技,身怀如此绝技,本可成为医者中令人仰望的存在。
可她竟然毫不藏私,就这样同意叫自己观看了?
程令仪摇摇头,不在意地笑了笑,“且不说我这手艺旁人难以学去,便是学去了,也是一件好事,反正习得医技,最终的作用都是救死扶伤,只要立心正,我觉得没什么不能看不能学的。”
听她这番话,钱郎中顿时肃然起敬,站起身冲她拱手道:“程娘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博爱的胸怀,请受老夫一拜!”
程令仪侧身避过他的礼,“钱郎中言重了,都是医者本心罢了。”
钱郎中摇头,感叹道:“话是这么说,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虽然同为医者,但同行之间往往都是互相避忌,像程娘子这般的人当真极为少见。”
他原本都打定主意,愿意用麻沸散的方子和她交换这次机会。
没想到,她竟直接答应了。
他便没再提起这话,只想着,若日后她有事需自己出手,到时他一定义不容辞。
雨一直没停,钱郎中见程令仪和傅珊两人只有一把伞,便叫东子驾车送她们回去。
程令仪要付路费,钱郎中却不肯收。
“程娘子,你都肯慷慨叫老夫一观秘技了,只是送你一程算什么?雨大,你们快快归家去吧。”
程令仪推辞不过,笑着受了。
一路回到傅家,江氏几人正在等她们吃饭,见两人回来,忙拿出干帕子给她们擦脸。
她看两人头发丝都挂着水珠,就从锅里端了两碗姜汤过来。
“幸好我早备着姜汤,来,你们快都喝了,虽然是春日,但终究淋了雨,别染上风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