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性别互换,她甚至都觉得明宴现在躺在这里的样子像是含羞从被褥里出来看着丈夫的小妇人了。沉寂中,还是冷静的明宴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他翻身下榻,颇有一副“事了拂衣去”的潇洒,道:“我该走了。”“剩下的事情,我们按计划行事。若有差池,你就吹哨子。”“嗯。”沈嫦茹点点头,就见那一片玄色的衣角翻上了房檐,也不知道找了什么地方,离开了。屋子安静了下来。沈嫦茹低了低头,手下意识抚过明宴方才躺过的地方。
沈嫦茹默默地将手上拿着的烛台放下了,靠在窗户边,静静地看着那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影。
他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了,也早就打听到了沈嫦茹的住处,径直走了过来,然后翻窗进了屋子。
“……”
沈嫦茹侧身让了让,回到凳子上坐下,看着明宴板着脸严肃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笑。
做贼的那个分明是他。
他怎么显得这么心安理得?
还是一副心情不好,等待自己给他交待什么的样子?
想着,沈嫦茹忍不住开口揶揄道:“殿下今夜也是路过?”
“嗯。”
明宴淡然路过,视线就落在了沈嫦茹的衣袖上。
那是她受伤了的位置。
“?”
他眼里有些探寻的意思,不过仍是一声不吭,等着沈嫦茹自己先说。
沈嫦茹才不惯着明宴呢,懒洋洋起身来,就准备往床榻去,道:“那殿下继续赏月散步吧,我困了,想休息了。”
“……”
明宴不高兴了。
沈嫦茹起身的一瞬间,明宴也起身来,一把扯住了沈嫦茹的袖子,他动作很轻,像是怕伤到沈嫦茹似的。
在沈嫦茹步子停顿下来的一瞬间,明宴已经拦在了沈嫦茹的面前。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他问了一句,此时语气里的不悦已经十分明显了,像是在苛责沈嫦茹将自己弄得伤成了这样。
“是。”
沈嫦茹凛然,道:“我是一个弱女子。想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只能采用非常手段。殿下,你说过会信任我的,是不是?”
明宴默然。
是。
说好了信任的。
只是他原想着,弄出火势也就罢了,何必假戏真做,伤成这样呢。
真是个蠢笨的小姑娘。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明宴看着沈嫦茹,到底是没了法子,只得叹息一声,然后道:“今夜我来找你,是有事与你说。”
“老二那头,府里的副总管是我的人。我有一个法子,颇有些阴损,你想不想听一下?”
阴损?
沈嫦茹一听这个可就不困了。
只要是能对付明仪的,阴损些又有何妨?
“好呀。”
沈嫦茹粲然一笑坐下,变脸速度堪比喜怒无常的妖精,顺带着还给明宴倒了一杯茶,让明宴慢慢说。
计划嘛,不复杂,大部分明宴自己就能搞定,只不过在最关键的时候,需要沈嫦茹配合一下而已。
听完计划,沈嫦茹拿起手边上的茶杯,冲着明宴做了一个敬茶的动作,然后道:“殿下聪慧过人,此法子甚好,我敬你一杯。”
说完,沈嫦茹豪爽地准备一饮而尽。
手不过刚刚举起,沈嫦茹的手腕上就传来了温热的力道,明宴用两根指腹拦住了沈嫦茹的手腕。
明宴常年习武,指腹有薄薄的茧。
当他的指腹触碰到自己的手腕时,沈嫦茹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电流淌过,从手腕一直延伸开来。
“困就少喝些。”
他语气严肃。
就是因为他做这个动作时,身子略略前倾了一些,这时候沈嫦茹和明宴两个人的距离陡然拉近了一些。
弄得原本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莫名的显得暧昧了不少。
“……”
她不是真的困。
沈嫦茹有些懊恼,那不过是一句借口而已,明宴一向聪明,怎么就当真了?
“我……”
沈嫦茹想开口解释。
正巧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宫女的声音,她道:“沈姑娘,药熬好了,现在要给您送过来吗?”
宫女的声音突兀传来,吓了沈嫦茹一跳,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没握稳当,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
青花瓷的茶杯应声而碎,在寂静的夜晚这声音显得格外响亮了一些。
宫女似乎吓了一跳,忙又问道:“沈姑娘,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事。”
沈嫦茹忙稳定心神,解释道:“是我不小心将茶杯掉到地上了,你……等等再把药端进来吧。”
“是。”
宫女应了,门口声音暂时没了,沈嫦茹刚松口气,谁知窗户边上又有了动静。
“我怎么睡着了?我后脖子好疼,刚刚是不是有人丢石头砸我了?小玄子,你怎么也躺下了?来人,来人?”
动静愈发大了。
沈嫦茹有些幽怨地看向明宴。
“快走。”
沈嫦茹催促着。
门口那些人都是被明宴丢石头砸晕的,现在醒了,要是发觉有问题进来查看,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未出嫁的皇妃和自己的小叔子共处一室,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能让明仪顺水推舟,退了这门婚事。
“走不了了。”
明宴扫视周围一圈,也不知怎的忽然就下了这个决定。
忽然,他抓住了沈嫦茹的手腕,将沈嫦茹整个人忽然打横抱了起来,直接就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
!
沈嫦茹心跳都快了起来,她想挣扎,可一动就牵连到手臂上的伤口。
明宴看出沈嫦茹的抗拒,便放缓了一些语气,道:“乖一些,不想被发现的话,让我先藏起来。”
……
沈嫦茹有点郁闷。
这屋子虽大,能藏人的地方除了装衣裳的箱笼和衣柜可就没有别的地方了,箱笼和衣柜基本上都是满满当当的,明宴他……
想着。
明宴直奔床榻,直接掀了被子,就将沈嫦茹和他两个人给盖在了被褥里。
明宴整个人都在被褥里,沈嫦茹则是露出了半个身子,这床很大,床上也放了不少软枕,竟然在明宴藏进沈嫦茹的被子里以后,丝毫都看不出来。
坐在床榻上,沈嫦茹能明显感觉到身侧明宴身上的温度。
热乎乎的,他的脑袋似乎贴在自己的腰边上,距离很近很近,他的头发似乎还弄得自己的腰部有点儿痒。
沈嫦茹踢了明宴一脚。
明宴毫无反应,显然是怕被发现了,硬生生忍住的,不过沈嫦茹这一脚也不重,明宴忍住也没什么。
须臾,先前那原本要端了汤药进来的宫女已经敲门进来了。
她进屋后,不动声色四处看了看,就歉然道:“沈姑娘,抱歉。刚刚外头守夜的小太监说被人丢石头打晕了。”
“奴婢不敢懈怠,怕出了岔子,这才进来想瞧瞧的。”
“沈姑娘,方才您在屋子里头,可曾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吗?”
宫女站得远,两人又隔了屏风,这样的距离是看不清床榻的,沈嫦茹稍稍心安,便道:“未曾。”
“是不是有什么飞鸟过去了?或是掉下砖瓦,砸到他们了?”
小宫女默了默,似乎觉得不是,不过她看这屋子里似乎没什么情况,也就将汤药放下了。
“沈姑娘没瞧见便好,汤药奴婢先放下了,姑娘记得喝,奴婢告退,今夜会好好在外头守夜,保证您的安全的。”
小宫女恭恭敬敬,说完就关上门离开了。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不过,沈嫦茹还是透过窗户纸看见了外头依稀的人影,守夜的小太监们整齐严肃地站着,宛如雕像。
这是要守着他,怕真有贼人来了。
“啧。”
沈嫦茹动了动身子,撩开被褥的一角,刚想调侃明宴做贼做到这个份上真是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谁知撩开被褥时,却见明宴脸色微红,束起的头发都散乱了不少。
他抬眸看自己的一瞬间,眼神清澈,少了往日的冷冽,沈嫦茹忽然心头一跳,觉得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幕,真是更加旖旎了。
咳。
若是性别互换,她甚至都觉得明宴现在躺在这里的样子像是含羞从被褥里出来看着丈夫的小妇人了。
沉寂中,还是冷静的明宴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他翻身下榻,颇有一副“事了拂衣去”的潇洒,道:“我该走了。”
“剩下的事情,我们按计划行事。若有差池,你就吹哨子。”
“嗯。”沈嫦茹点点头,就见那一片玄色的衣角翻上了房檐,也不知道找了什么地方,离开了。
屋子安静了下来。
沈嫦茹低了低头,手下意识抚过明宴方才躺过的地方。
那里温热,似乎还有淡淡的藏香香味。
是,他身上的藏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