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林晏更了解这个抉择对顾浅柔有多么痛苦。
在顾浅柔选项中，林晏从不愿抱任何希望。
所以他先开了口：“我可以上祭……”
“不可以！”
顾浅柔陡然打断了他的话。
从她的眼里，林晏看出了她的决定，不禁心头一怔。
这时，她定定望他一眼，旋即缓缓朝王上开口：“王上，您是否想过，若是林晏是上天赐来的神灵之子呢？”
这话一出。
林晏心重重一沉，眼眸震颤，半晌没了声。
而殿内，也在顾浅柔这话过后陷入寂静。
王上神色一亮：“顾大人，你这话从何说起？”
顾浅柔缓声将外界的说法开始缓缓道来。
她每说一句话，王上脸上的喜色便愉悦几分，而一旁的大祭司神色却是古怪铁青着。
大祭司双眼轻眯起，唇角挂着冷笑。
他本以为以顾浅柔的性子，是绝不可能以鬼神之说来获取王上信任，如今来看，倒是他小瞧了顾浅柔。
顾浅柔选了林晏的命。
同样的，自然也要承受着她一直以来坚守的努力溃败的反噬。
当为林晏修缮神庙的旨令下达的那一刻。
无数与顾浅柔站在一边的同僚开始对她表达了唾弃。
在神庙修成之前。
林晏被当做神灵之子安顿在了行宫中，恢复了曾经闻时晏殿下的待遇。
半个月后。
顾浅柔的风评已然有了很多不好的言论，那些曾经被她破除了迷信的民众，对她唾弃万分。
——“在高位待久了，果然成了只会附和王上的奸臣！”
——“我看，她本就是这种人，不然当初怎么会嫁给殿下，踏着殿下的命成为宰相？”
下人将外界种种难听的话禀告着。
而顾浅柔与林晏同坐殿中，神色没有丝毫变动。
林晏不觉叹了口气。
“顾浅柔，你不该选我的。”
他是真心替顾浅柔不值。
不管是闻时晏还是林晏，他从不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他没有顾浅柔那么远大的理想，从始至终，他所求的不过是最平凡普通的日子。
既然求不得，他便不求了。
可顾浅柔不一样，她肩负着那么远大的理想，她怎么能就这么因为他而放弃……
不值得。
林晏垂下眼眸：“我知你对我有愧，可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是自愿的，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你的愧疚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愧疚？”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浅柔忽地抬起头来，她认真凝视着面前的人，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她的眼眶一瞬赤红。
“林晏，在你心里，我做的这些难道都只是出于愧疚吗？”
她眼底透着诧异，透着炙热的情绪。
烫得林晏不敢直视。
他低下头勉强扯了笑：“不然呢？除了愧疚，或许还有感激吧。”
“那是因为我心悦你，不论是三年前的闻时晏，亦或是现在的林晏，我待你，都是男女之情。”
顾浅柔哑声坦白，“三年前是我愚笨，是我认不清自己的心，可这三年，在我以为失去你的这三年里，我在日日夜夜的思念中，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殿下，我早就心悦你了。”
她说得那般自然。
林晏心跳骤然停了一拍，险些都信了。
可他很快却回过神来，他摇摇头——
“你不必哄我，我见过你爱一个人的模样，你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