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瑾叨叨了一阵,等他说完,再看向卫持时,却发现这人双手抱胸,合着眼,倚在床头,面上神色也看不出个好歹来。
“诶诶诶,你这个人,我不说就是了。” 霍成瑾挪了挪地儿,往床前的一张椅上坐了。
这时,长宁走来倒了茶,霍成瑾接过来吃了两口,又问向长宁道:“诶…长安那小子去哪儿了?”
长宁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才道:“这个啊…侯爷派他出去办事儿去了。”
“什么事儿啊?再者我问你,你看卫兄做什么?” 霍成瑾便问。
“世子,这…我还真不清楚…诶呀,给侯爷煎的药,我竟差点忘了,这就去看看。” 说着,长宁就走开了。
霍成瑾正要叫住他,只这人一晃就没了影儿。
才放下茶杯,霍成瑾心内倏地一动,转头看着卫持,笑嘻嘻道:“卫兄啊,莫不是你让长安去查一查…你那未来丈人家的那位千金吧?”
毕竟才不久的宫宴之上,圣上金口一开,就赐婚与长庆侯和卢侍郎之女。
卫持听见说是此事,面上不由微微一暗,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回京来就有一桩婚事缠身。
“诶呀,卫兄,你就放心好了,你那日虽没有进宫赴宴,可我听说那卢府小姐也是个难得的妙人,且那卢侍郎身为三品大员,这样府第,倒勉强与卫兄府上也算相称…”
霍成瑾隐隐觉察到对方脸上忽变了些许颜色,于是说了这样的一番话,心内想着,他认识卫兄也有好几年了,倒也知晓对方的几分脾性。
只这男女之事,霍成瑾觉着卫兄在那上面似是并没有什么想头,成日家也没见对方同什么姑娘有过亲近之举。
况且卫兄这人惯常冷心冷面,估摸少有女子愿意接近,就算哪个姑娘看上了他,只卫兄平时脾气也不算好,那姑娘如何受得了卫兄这般情性?
听着霍成瑾在那儿尽掰扯些闲话,卫持喊来长宁,只道:“送客!”
一听此话,霍成瑾立马打住了,转头开始讲起正经事来了。
卢府,卢老夫人上房处。
屋内榻上,卢青瑶正陪着卢老夫人吃茶说话儿,不多时,丫鬟走来回道:“夫人带着卢姑娘过来了。”
“瑶儿,你先回去,我和你娘说些话。” 卢老夫人随即让丫鬟送卢青瑶回房去。
此时,卢青瑶心下也明白她娘和祖母要做些什么,于是就随着丫鬟出去了。
刚走出房门,就见她娘领着她那表姐从石阶下走来,卢青瑶居高临下的望着卢宛竹那张美得虽无十分强烈的攻击性、却毫无瑕疵的脸愈来愈近,心中烦闷渐生。
“娘…” 卢青瑶唤了句,才要接着说些什么,秦氏就让其赶紧回去。
走之前,卢青瑶又瞟了一眼卢宛竹,只后者低着眉,即使感受到了对方数次投来的视线,她也只是微微垂着眼帘,不予理睬。
卢青瑶心里冷哼了一声,想着对方到头来要代替她嫁给那船妓之子,心内竟隐隐生出几分欢喜来。
那等原本下贱之人,还是留给她这表姐去消受!
等卢宛竹进入房来,卢老夫人就让屋内的丫鬟都先退出去。
三人才说了几句家常话,秦氏便将那“天大的好事”径直讲了出来。
“外甥女儿,你看,那长庆侯虽此前出身低下,但如今贵为天子近臣,前途一片大好,堪为京内贵婿人选。你若嫁了去,那可不就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卢老夫人随之也附和了几句。
“是么?既如此,舅母怎地就忘了青瑶表妹呢?” 卢宛竹唇角含笑道。
“这…青瑶她还小呢,再者舅母就这么一个孩子,多留一二年也无妨。只外甥女儿啊,你的年岁也不小了,前些时候儿是我这当舅母的疏忽,现今不就想起来了…”
秦氏在旁讲着她要如何如何弥补,话到情浓时,竟滴下泪来。
最后还是卢老夫人发了话:“好了好了,你舅母都这般为你着想了,再有一应出嫁的妆奁等物,你舅母自会给你打点,你还不谢过你舅母?”
卢宛竹自是听出了老夫人话中的几丝不耐烦,又想到这几天她无论走哪儿,进进出出,身边总有丫鬟跟着,原来是有这起“天大的好事”等着她。
“这样的好事,我无福消受,舅母还是留着给青瑶表妹讲一讲,说不定表妹她就十分乐意呢。”
说完,卢宛竹站起身就欲离开。
“站住!果真是野在庄上长大的,一点礼数也不知!还不坐下!” 卢老夫人微抬了嗓音,面色一沉,喝道。
秦氏看老夫人像是动了几分气,赶忙离了坐儿,欲要过来拉住卢宛竹再坐下。
只秦氏刚伸出去的手就落了空,卢宛竹往旁边儿走了几步,正巧避开秦氏的手,对于秦氏的举动只装作不知。
“老夫人,有什么话,就说吧。您说完了,我就该走了,毕竟贵地礼数多,恐冲撞了您等人。” 卢宛竹复又向椅上坐了,摆出一副洗耳恭听之态。
“外甥女儿,在老夫人跟前儿,你就这样…” 秦氏刚要出言说教一番,卢宛竹就截住了她的话。
“舅母,您也好生坐着吧,别搅扰了老夫人说话的兴致。”
卢老夫人听了,对卢宛竹这般行为言语自然很是不受用,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暗作一团。
“今儿找你来,跟你说起这个,不是问你愿不愿意,而是告诉你一回罢了。既然你娘不在了,婚嫁之事,自有我这个老婆子做主。”
“头一件你年纪也大了些,再熬成个黄脸儿婆,哪家还愿意要你?目下有这等好事,也算是你走运了。”
“第二件,也才是我说的,你娘早早去了,至于婚姻大事,当然得由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哪轮得到小辈去挑挑拣拣?”
说着,卢老夫人瞥了一眼那静静坐着的卢宛竹,口中不由再添了几句。
“最后,我就和你明说罢,这桩婚,依不得你,你不嫁,也得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