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床上醒来时,司煜衡整个人的状态极差,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生命一般。
麻醉药过效后,取肾留下的伤口仍然疼痛剧烈,可无论生理上怎么痛都比不过心理上的痛。
司煜衡抚摸着自己的伤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爱了自己十几年的女人,那个连自己受一点小伤都会急得要命的女人,会为了别的男人这样伤害自己。
高二那年的一节体育课,司煜衡不小心被人绊倒了,小腿后侧划了一大条口子,血流不止,最后缝了十多针。
司煜衡最怕疼了,缝针的时候额头上的细汗冒个不停,不断倒吸冷气。何清瑶在外面听着他的吸气,比他还急,急红了眼,一直来回踱步。他担心会留下疤痕,难过得红了眼眶。何清瑶就不断托人寻找好用的祛疤膏,又不断询问医生怎么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拆线的那天,何清瑶将他搂进怀里,一遍遍跟他道歉,说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何清瑶竖起三只手指起誓,眼里满是认真,
“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保护司煜衡,一定不让他受伤害。”
但现在,何清瑶已经将她曾经许过的誓言抛诸脑后。五年来,司煜衡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来自于她,她为了苏桓一遍遍将他伤得遍体鳞伤。
病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司煜衡已经出现了应激反应,他本能地抓紧了枕头的边缘,作出一个防御的状态,看清来者是医生时才稍稍放松了些。
他以为医生是来带他去检查身体情况的,于是乖乖坐到轮椅上任由他带σσψ走,等他发现情况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司煜衡崩溃地看着自己被医生带到抽血室,看到一旁皱着眉的何清瑶时,他反而平静下来了。
“这次又要拿走我的什么?心脏?还是肝脏?还是别的什么?”司煜衡苍白的脸上尽是嘲讽,情绪出奇的平静。
看着他这个样子,何清瑶觉得没由来的慌乱,但想起在手术室的苏桓,她还是冷漠开口:
“阿桓大出血了,他大学的时候给你输过血,现在轮到你还给他了。”
“何清瑶,我刚刚才被你拿走了一个肾,醒来都不到半个小时,你是人吗你?”
何清瑶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现在的情况可以捐血,只要适量就行了。”
“那我呢?我的命对你来说就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我死了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抽血室陷入了极致的寂静,没有人说话,剩下的只有司煜衡小小的啜泣声。
何清瑶微乎其微地叹了叹气,“我答应你,你给阿桓献完血之后,我们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等你养好身子后我们就结婚,今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看似是询问,但司煜衡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接受和被迫接受。
冰冷的针头刺进司煜衡的血管中,本就虚弱的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流逝。
他看着医生抽了一袋又一袋血,直到抽满了1000cc才停下来,他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煜衡瘫软无力地摔在地上,强撑着看向何清瑶,
“何清瑶,我从不欠你什么,从今往后,你和我再无任何情谊和关系了。”
何清瑶的心脏抽疼得厉害,她感觉似乎真的要失去司煜衡,但还是拍拍他的肩就离开了。
“你好好休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跟你结婚的。”
司煜衡嘲讽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心中默想,
我不会跟你结婚了,何清瑶,永远都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