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穆野正在优雅的吃早餐。
沈柚柠站在旁边伺候他。
没错，是伺候。
他说：“从今天开始，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现在给她吃的东西都是硬邦邦的面包，她胃不好，刚刚差点吃吐了。
她想把面包扔到他脸上。
穆野在她有所动作前开口：“等下带你去疗养院。”
沈柚柠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开心的她想要转圈圈。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哥哥了。
穆野吃得慢，吃一口停三口。
沈柚柠看的出来他是在故意拖时间，因为平时他三两下就吃完了。
但是一想到等会儿能去见哥哥，她可以忍。
让她睡在小黑屋的事她也能忍到回来再说。
一个小时后，穆野终于能出发。
沈柚柠不想让他去，毕竟现在的穆野就像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他一怒，就虐待哥哥。
但想起他说话话，沈柚柠只得把这个念头憋在回去。
疗养院的独栋小院里。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坐在秋千上轻轻晃荡，明明是纤细的手腕却能单手托起厚厚的书。
三三两两的碎发盖在额头，往下是高挑的眉骨和鼻梁，阳光在树叶间隙落下，瞳孔晕开一片暖光。
“哥哥！”
听到声音的沈朗抬眼，在看清来人时露出笑容。
“慢点跑。”他放下手中的书，快步上前迎接自己的妹妹。
沈柚柠狠狠扑进哥哥的怀抱，亲人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
喉头一哽，泪水涌出。
“哥哥，我好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沈朗轻轻抚摸妹妹的秀发，“哥哥也想你，最近过的好吗？”
“嗯。”沈柚柠微微后退，仔细打量着沈朗，“唔，哥哥好像胖了点。”
“最近发病的次数少了，医生说我恢复的不错。”
“那太好了！”沈柚柠很开心，她现在的首要愿望就是希望哥哥好起来。
“穆野不来吗？”沈朗的眼睛在沈柚柠身后搜寻。
“他说公司有点事处理，等会儿再过来。”沈柚柠眼神躲闪。
好在沈朗没注意，沈柚柠赶紧拉着沈朗进屋。
“诶呀，哥哥就别管他了，我们兄妹聊。”
沈朗最疼的沈柚柠这个妹妹，对她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这家疗养院是MF集团旗下的医疗产业，也是美国最大的疗养院，这里除了沈朗外，还有很多病人。
“哥哥有没有去外面走走，总是闷在屋里不好。”
“去了。”沈朗笑着回答，妹妹总是怕他孤单，“前两天还和隔壁的大叔聊了一下午的话。”
沈柚柠笑他：“真的？没想到哥哥这个年轻人还能和老年人聊天，嘻嘻。”
“就你调侃我……”沈朗舍不得给妹妹暴栗，只好愤愤的揉乱她头发。
两人聊到了晚餐时间，穆野才来。
在沈柚柠哀求的眼神里，穆野还和往常一样跟沈朗打招呼。
晚餐是疗养院做的，管理员知道boss来，特意加了许多菜。
沈朗专注给妹妹剥虾，不经意问，“穆野，帮我拿张纸巾，你怎么不帮柚柚剥蟹。”
空气安静了一瞬。
穆野维持原表情，没说话。
沈柚柠眼珠转了一圈，“呃，我最近不爱吃蟹了，所以没让他剥。”
“哦，是吗？”
“嗯嗯。”
一顿饭吃的沈柚柠心惊胆颤，好在后半场吃的还算和谐。
沈柚柠一直逗留到晚上十点才肯走。
车窗摇下，沈柚柠和她哥道别，“哥哥再见，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要记得想我哦。”
“我天天想你够了没，快回去吧。”
身后的建筑越来越小，拐了个弯才消失在视野里。
司机七拐八拐，最终在疗养院的另一栋小楼前停下。
沈柚柠紧紧扒着门把手，“这是哪里？”
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进去你就知道了，走吧。”穆野自顾自地往里走。
沈柚柠深吸两口气，战战兢兢的下了车。
小院围墙是纯白色的，院子里没有任何户外东西，越往里走，沈柚柠越不安。
推开门，一个陶瓷罐摆在正中间。
只一眼，沈柚柠的泪便落下。
她从门口跪下，用膝盖一点一点挪到罐子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穆野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的沙发抽烟，烟草的浓烈味道迅速在空气里扩散开来。
一个眼神都没给沈柚柠。
“穆野，能不能请求你帮我爸找个墓地，让我好好安葬他，或者我去找也行。”
“柚柚，你觉得我为什么把你爸的尸骨放在这里，而不是外面的墓地？”
他笑得残忍，沈柚柠听的头皮发麻。
“不——”她伏在他脚边，小小的脸上满是绝望，眼泪横流，几近崩溃，“你不能这样，我爸爸不能待在这里，他要入土，入土为安懂吗？”
“你已经从我爸爸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了，我求你别再折磨他了，你放过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五年了，我们在一起五年了，就算你是冲着我爸爸的武器图纸而来，看在夫妻一场，你放过我，你放我走……”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夹烟的手直接落到沈柚柠身上，指尖一转，那抹猩红灼伤了她的手臂。
“啊——”手臂火辣辣的疼，偏偏穆野禁锢着沈柚柠，不让她挪开。
直到烟头熄灭才放手。
沈柚柠右胳膊不断抖动，灼烧感蔓延了整条手臂，想碰，又不敢，只能无措的举着左手在半空。
“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
沈柚柠机械的转头，微微张嘴，愣怔的看着他。
突然，她笑了，但眸里的光彷佛在一瞬间湮灭，喉头发出的声音轻得几乎到了低不可闻的地步。
“原来是设计好的，相遇、相识、相爱、相伴……这一切就是个笑话，我是那个笑话，呵呵呵呵……”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开心，看我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对你撒娇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特别不耐烦……”
“你送我礼物，我开心到转圈圈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傻子……”
“我跟你领结婚证的时候，你是不是悄悄在心底说，沈柚柠是个大傻子……”
“……”
照理说，这一切都在穆野的控制范围内，但不知为何他老觉得体内有一股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