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这段时间除了去巡视前瑨王府修缮工程,便是在府邸梅林间努力练剑。自上次前瑨王府遇刺,三叔又加派了院护,不过好在未有诡异事情发生。
阿凝觉得第一次在瑨王府遇到刺客,可能是无意撞见;但第二次这些刺客更像是冲着王爷有备而来的。
不过前瑨王府在年前就会修缮完毕,估计年后过了花灯节,就可以搬入瑨王府了,到时候同住一屋檐下,刺客必定会有所行动,说不定到时谜团就自然而然解开了。更何况王爷已让凌卿全权负责调查此事。
阿凝想到凌卿,这几日他并没有如约前来府邸教她剑术,估计对她也是不屑一顾,把王爷的命令当成耳旁风,毕竟他是那样狂傲之人,又怎会愿意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正想着,忽然从空中射来一把剑,呼啸而来,竟精准击打在阿凝手中宝剑的剑身上,宝剑差点脱手而出,阿凝也被震得手臂发麻。
凌卿在空中一个翻滚,重新接住剑,刺向阿凝,动作连贯快速,令人应接不暇。阿凝大惊,急忙挥剑应战,在梅林中与凌卿过招。凌卿出剑极快极狠,丝毫不留情面,身影也不断在梅林中穿梭,腾跃。
阿凝只能勉强接住不断刺向她的剑气,明显有些乏力不堪,而凌卿却步步紧逼,不给她任何喘息机会。突然,阿凝手中长剑被凌卿挑开,直直插入梅树中,还未等阿凝反应过来,已被凌卿一脚踹进了雪里。
“好你个……….凌卿。” 阿凝心中狠狠咒骂了一句,无奈从雪地中狼狈爬起。
“下盘不稳,剑术不精,防卫不行,简直废物一个。” 凌卿嘲讽的声音兀自响起。
阿凝听闻,心中问候了凌卿十八代祖宗,然最终想起了王爷和她交代的话,要认真学。
于是愤懑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凌卿恭敬客气说道:“凌卿公子天资聪慧,武艺高强,还望公子能给阿凝传道授业,阿凝感激不尽。”说毕,还恭恭敬敬的给凌卿鞠了个躬。
凌卿听着阿凝客气恭维的话,看着她脸上那副勉强的表情,以及滴溜溜的眼睛,便知晓她内心定是在咒骂他。不过他也不计较,毕竟是王爷叮嘱过的,她可是王爷的人。
“动作我只示范一遍,跟着学。” 凌卿废话不多说,摆着张臭脸说道。
“是,凌卿公子。” 阿凝乖乖的跟着凌卿学习剑术。两人身姿在梅林中穿梭、跳跃,几乎同频,非常协调,竟让人看得有些赏心悦目。
而在梅林之外,不远处的隐蔽长廊下,伫立着两道挺拔身姿。
“阿凝这丫头聪颖机灵得很,学东西也快。“ 三叔看着梅林中的俏丽身影,点头不住赞赏道。
“只是太过感情用事,无法像凌卿那样专研一件事。”穆尘潇补充道。
三叔笑意深深,看向穆尘潇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阿凝这丫头,感情用事,王爷内心难道不欣喜么。” 三叔特意将“感情用事” 这四个字咬得特别重,话中有话。
穆尘潇如何不明白,但他没接话,眼中的欲念却加深了一分,他静静地伫立了一会,随即转身离开,吩咐道:“待会儿让凌卿来书房见本王。“
接近晌午,阿凝捏着酸痛不堪的手臂,打算直接回房tຊ沐浴。凌卿鄙夷的瞄了眼她捏着手臂的动作,才练了一上午不到,就累成这副德性,看来王爷平时还是太宠溺她了。
凌卿轻哼了一声,转身便朝着书房走去。真是个难相处的人,阿凝心中郁闷想着。
书房内,沉木香薰袅袅,驱散了凌卿带进门的一丝汗味。还未等穆尘潇问起,凌卿便直接开口说道:
“十三煞那女刺客醒了,只是不愿开口说话,非常警惕。我扮作山林隐士,谎称在乱葬岗发现她,并将她救起。先慢慢接近,让她放松警惕。还有,我已将她武功封住,以免她恢复就想着逃走。“
凌卿详细的向穆尘潇汇报了一通刺客情况。
穆尘潇点头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本王只要结果。第一,十三煞背后主子是谁;第二,其主子背后目的是什么;第三,他们究竟还有多少势力以及今后的计划是什么。“
三个问题抛给凌卿,凌卿心中立马有了新的计划。
他又道:“ 听阿凝说,王爷年后就要搬进前瑨王府,现在已接近年关。要让那女刺客开口,恐怕还需要些时日。未弄清其目的,搬进前瑨王府,会不会太冒险?”
“若那刺客不开口当如何,本王不能把所有赌注都加在这刺客身上。本王搬进这瑨王府,也是要逼着幕后之人现身。而且本王隐隐觉得上次刺杀之事,就是冲着本王而来的。”
凌卿闻言,补充道:“我差人去查了前瑨王府府邸的修造结构,已确证,前瑨王府地下确有暗道和密室。只是修造年代久远,图纸已不见所踪。“
穆尘潇听闻,心中并未多少诧异,其实他早已猜到这帮人定是躲在前瑨王府的地下,要不然怎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来无影去无踪。只是若无图纸,瑨王府如此之大,暗道的入口恐不好找寻,思极此,穆尘潇眉头微蹙。
日子转眼便到了岁末,洛京下了整整三天的大雪,厚厚一层铺满了大街小巷,家家户户此刻都忙着准备过年,大红灯笼衬着雪景,尤显温馨。
惠帝在长乐殿设宴,同百官、后宫嫔妃及皇子公主们一起庆祝新年,太后因吃素,并未参加。穆尘潇带着稍作打扮的阿凝也来参加此次宫宴,这是阿凝第一次参加皇家新年宫宴,心情难免兴奋开心不已。
新年宫宴最是奢靡,美酒佳肴,丝竹乐器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攀谈不断,言语欢畅,热闹非凡。大家都沉浸在迎接美好来年的喜悦中。
五公主在宫宴席间时不时的望向瑨北王穆尘潇,眼里透露着淡淡哀愁与浓浓思念,一如过去七年间。快两月不见,不知他最近在忙什么,不知他心里可曾念叨着她。
上回听闻他入京感染风寒,卧病在床,她便差人送来千年人参,还想着出宫探望他一番,但出宫的意愿被太后拒绝,还被训斥了一顿,她只好呆在宫中等待消息。幸而没过多久,穆尘潇很快恢复健康。
穆尘潇感受到上方传来炙热的视线,抬首看去,正对上五公主的眼,他勾唇一笑以作回应。
也许因为五公主与他青梅竹马多年,会稍稍显得与他北境后院那些女人略有不同,但始终未能走入他心中,所以他也不觉得有多少特殊。
对于他来说,真正特殊的恐怕还是坐于他身后,正在大快朵颐的异族女婢。穆尘潇低头垂下眼眸,不再看向五公主。
开春他就要与五公主成婚了,皇家成婚礼仪繁琐,他思略一番,打算向惠帝借用几名老宫女准备此事,毕竟阿凝毫无经验。
宫宴正值高潮,突然,一内廷太监急冲冲的跑进长乐殿,一路跑到惠帝身边,对着惠帝耳语了几句,惠帝手中杯盏落地,砸出不小声响,面上表情震惊带着悲痛。
众人不知发生何事,皆好奇望向惠帝。惠帝匆忙起身,嘱咐宫宴掌事安排好宴席,随即匆匆离开,朝内廷疾步而去。
惠帝一走,宫宴又恢复如常,热闹非凡,毕竟瑨北王穆尘潇在场,想巴结他的人不少,将他当成这宫宴主角的人也不少。阿凝疑惑的看向穆尘潇,不知惠帝匆忙离去,所为何事,穆尘潇回以淡淡眼神,他也不知晓。
宫宴谢幕,不少官员已是醉醺醺,被自家侍仆搀扶着离开,穆尘潇在与一些大臣交谈之后,也带着阿凝坐上马车离开了皇宫。
马车才走了一半路程,被羽林军传信兵拦下。惠帝召见瑨北王穆尘潇即刻入宫见圣,事态紧急。阿凝有点瞠目结舌,这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阿凝独自回到府邸,想着也不知宫中究竟发生何事,王爷要何时回来。今日王爷饮下不少酒,回来的时候定是需要人伺候沐浴更衣。
于是便差人在王爷房内加了火盆,自己留在房内等他回来。不曾想,因为晚宴上吃多,又饮了些烈酒,自己伏在榻上案几直接睡了过去。
火盆里星火哔啵,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打开,一道强劲冷风灌了进来,屋里似乎充斥着冷冽、熟悉的松香味。阿凝打了个喷嚏,悠悠转醒,看见穆尘潇站在她面前,紧紧盯着她看。
“王爷回来了,宫中发生何事这么急。” 阿凝带着些起床气,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问道。
穆尘潇只是静静地看着阿凝,没有说话,伸出手轻抚过阿凝精致的脸庞,阿凝抬首疑惑懵懂的回望着他。
穆尘潇头脑昏沉,叹了口气,压住内心升起的一股欲火,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凝儿今晚打算睡在本王屋内了么?” 他今晚饮了不少酒,言语行为有些失控。
阿凝闻言,脸上一窘,唉,今晚吃太多了,要不然怎会轻易睡去。她赶忙奉承道:阿凝伺候王爷沐浴更衣。“
穆尘潇内心燥急,当阿凝提到沐浴更衣这事,他身体竟起了不小反应,脑海中划过旖旎画面。今晚若阿凝伺候他沐浴更衣,他恐怕真得会失控,将阿凝拉入浴桶,狠狠的………爱她。
幸好他是个理智之人,大事未成,不想就这么轻易和阿凝改变关系,毕竟这样很多事情会变得复杂许多。
穆尘潇放开阿凝,转身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降降火,又将宫中之事说于阿凝听:“岭南王爱女,惠帝的王贵妃,今夜投井自尽了。惠帝不敢将消息传出,担心岭南王暴怒发兵北上。所以深夜召见本王商讨对策,毕竟本王手中还有10万大军驻扎洛京郊外。“
阿凝十分震惊:“上次秦妃小产之事,惠帝并未真正降罪于王贵妃,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这事过去了。为何王贵妃还要投井自尽?“
穆尘潇把玩着手中瓷杯,解释道:“ 凝儿可知,人言可畏。王贵妃本就得到惠帝盛宠,后宫女人自然嫉妒得很,趁此机会定要狠狠诽谤侮辱她。王贵妃身于武将之家,性子直爽刚烈,人却单纯得很,哪能承受如此冤屈,一时间想不开便……..”
阿凝一时无语,后宫女人争斗猛于虎,王爷之前在北境养得那些女人也是如此。只不过她们都住在北苑,自己则住在城主公府,偶有交集,但日子还算清净。
但是她又想到,王爷志向高远,绝不仅满足于手握兵权的一方霸主,那九五至尊之位才是王爷的最终目标,可等王爷坐到那位置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贴身丫鬟说不过去,毕竟在皇帝身边的一般都是内廷太监,若王爷将自己纳入后宫,这勾心斗角的日子恐怕也并非她想要的,她宁愿浪迹天涯,可是她又舍不得王爷,阿凝思绪飘远,内心叹了口气,真是纠结。
穆尘潇看着阿凝脸上变幻纠结的表情,心中不难猜到阿凝所想,之前在北境之时,她就十分头痛处理北苑的那帮女人,甚至在换回女装后,还被那帮女人在背地里骂过。
而他所求乃是皇图霸业,待他登顶之后,阿凝又以什么身份待在他身边,伺候他。他心中其实早已有了计较,无论如何,阿凝都不能离开他,这是底线。
思及此,他冷飕飕的看着阿凝,说道:“凝儿这辈子都不许离开本王,若哪天离开了,本王会天涯海角的追捕,,等逮着了,就吃了凝儿。”
明明像是酒后疯言疯语。但说出这话的时候,吓一跳的不仅是阿凝,穆尘潇内心也很震惊,酒后吐真言,自己对阿凝的欲念已经深到不可自拔了么。
但这究竟是不是爱,穆尘潇不想去深究,他只想占有阿凝,让阿凝永远永远都呆在自己身边。
“答应本王,凝儿不会离开。” 穆尘潇接着开口,偏执的看向阿凝。
阿凝心中阵阵悸动,咽了咽口水,懵懂的点了点头。
“凝儿并非王贵妃,内心不堪一击;本王也并非惠帝,懦弱无法保护身边之人。“穆尘tຊ潇今晚好像说了很多话,而阿凝似乎是沉默的那个。
他终于站起身,示意阿凝先回房休息,不必伺候他,而且明天他还有更重的任务,毕竟惠帝干下的蠢事还要他这个瑨北王来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