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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七月,天气愈发炎热。
  午时,烈日当空,热气朝天,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在灼烧心肺。
  即便沈宝珠只披了一件薄纱,依旧被热得香汗涔涔,一张雪白的小脸被热得绯红,眼睛也水润润的,趴在床榻上放空灵魂,仿若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迎秋心疼地捏着帕子给沈宝珠擦汗,她家姑娘最是苦夏,今年夏季又格外闷热,这可怎么办才好。
  要知道去年她家姑娘可连一块儿冰都没有分到。
  正担忧着,芙蓉阁的大丫鬟含月便送来了一小盆冰块,说是裴娇娇想到沈宝珠,特意让送来的。
  因着这位在裴家隐形了一年的表姑娘近来与她家小姐的关系愈发亲密,因此含月的态度也格外客气。
  迎秋送别了含月,临风苑的墨书又抱着一大桶冰走进了听竹轩。
  迎秋接过冰桶掂了掂,大约有十斤左右,不由有些咋舌。
  毕竟这冰块可是稀罕物,去年整个裴府也就得了六十斤左右,大公子今年竟舍得直接给她家姑娘送来十斤。
  墨书擦了擦额间的汗,道:“这是我家公子特意嘱咐让给表姑娘送来的。”
  迎秋原本还想留墨书吃杯茶,墨书却以有事要忙拒绝了。
  站在院子门口目送墨书离去,迎秋刚转身,就听到丹红带笑的声音由远及近:“迎秋,你可是知道我要来,特意来这儿等我的?”
  迎秋一转头便瞧见了对方手中的一小盆冰块,当即笑着开口道:“那可不,今日咱们听竹轩檐下总能听见喜鹊叫声,就知道一定是有贵客登门,可不得多到门口瞧瞧,果真让我等来了丹红姐姐。”
  丹红脸上的笑容愈盛,亲昵地敲了敲迎秋的脑袋:“你这丫头,嘴真是越来越甜了。”
  随即将手中的一小盆冰递给迎秋道:“这是老夫人特意从自己的份例里分给宝珠姑娘的,你且拿好。”
  迎秋道谢后,熟练地将冰块放置到一旁的耳房中。
  丹红见状,眉心微动,道:“我记得,宝珠姑娘刚来府里时,不是给配了四个丫头,怎么不见她们的踪影?”
  迎秋一愣,去年入府时,安平郡主确实给她家姑娘配了四个丫头。
  只是其中两个嫌听竹轩的庙小,私底下使银子调了出去,另一个倒是愿意留下,但她父母攒够了赎身的银子,便求了个恩典,给放出府去了。
  剩下的那个,既无门路又生了一颗不甘雌伏的野心,见她家姑娘与大公子关系匪浅,竟生了爬床的心思,最后直接被大公子撵出了门子。
  因此这听竹轩内,只留下了她和大公子送来管事的陈嬷嬷两人。
  姑娘寻常吃穿简单好伺候,听竹轩事务也有陈嬷嬷一手把控,再加上她也逐渐锻炼了出来,一时之间她竟也没觉得人手短缺。
  只是这些实话自然不能对丹红说,迎秋思虑片刻,笑着道:“我家姑娘喜清净,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就都放出去让她们各自奔前程去了。”
  丹红不置可否,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继续道:“迎秋,近来天热,府里几位主子的胃口都不佳,老夫人尤甚,这两日都清减了不少,也不闹着要吃点心了,我瞧着心里不是滋味,便自作主张,想来寻表姑娘想想法子。”
  迎秋点点头:“我晓得了丹红姐姐,等姑娘午间休憩结束,我便去告知姑娘。”
  丹红虽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但也没有为难迎秋,笑着同迎秋又说了一会儿子话,这才离开。
  见人走后,迎秋立马挑了一盆小冰山放进正屋。
  因为担心这冰山放得太近导致姑娘受凉,便稍稍隔开了些距离。
  凉意缓解了连日来心头的燥热,这几日来夜不能寐的沈宝珠终于得以睡了个好觉。
  等沈宝珠醒来,迎秋便发现自家姑娘眼底的青黑褪了许多,眼神也不似先前那般疲惫倦怠。
  高兴之余,顺势告诉了自家姑娘关于丹红的请求。
  沈宝珠没有多加犹豫,便起身朝着小厨房走去。
  因着天热,她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刚好也祭祭自己的五脏府。
  知道不少人给自己送了冰块来,沈宝珠当即大手一挥,取了半斤来。
  小厨房说新送来了杨梅和荔枝两种果子,沈宝珠便准备取一些做杨梅荔枝饮。
  将杨梅浸入盐水中清洗,洗净后冷水起锅,加入杨梅、糖和水,水开后继续煮一刻钟,接着放入处理好的荔枝肉,随后盛出放凉,再加上少许冰块。
  见颜色有些单调,沈宝珠又捻了两片薄荷叶点缀。
  想到裴老夫人上了年纪,不能吃太多凉物,便又单独为其做了一份枣泥山药糕,这才派人给裴老夫人送去。
  因为这杨梅荔枝饮做了不少,沈宝珠又给每个院子都送了一壶。
  且不说裴老夫人在用了这杨梅荔枝饮后胃口大开,就连一向忙于公务,鲜少流连后院的裴安都真心实意地夸了两句,可见今年夏天着实不好过。
  裴晏辞归家时,不知沈宝珠送了杨梅荔枝饮来,便直接带着太子进了书房。
  太子与裴晏辞相识数年,期间出入裴府数次,自然不会将自己当成外人。
  一进书房,便直接占据了书房主位,还故作挑衅地看向裴晏辞。
  裴晏辞懒得理会,直接坐下到一旁的梨木黄花官帽椅上,继续两人先前谈论的公务。
  刚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墨书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公子,表姑娘送了杨梅荔枝饮来。”
  太子挑眉,也不管裴晏辞答不答应,直接喊道:“刚好说得口干舌燥,拿进来让我尝尝”
  可等了半天,墨书也没有进门,太子只得幽怨地看向正在怡然自得地喝茶的裴晏辞。
  裴晏辞这才放下茶盏,道:“拿进来吧。”
  进门后,墨书无视太子投射而来的死亡视线,将两碗杨梅荔枝饮放在两人桌前,这才安静地退出了屋子。
  裴晏辞还未动勺,太子便将一碗杨梅荔枝饮都吃完了。
  “你这表妹的手艺真不错,要不跟我回太子府,专门给我做点心吃吧。对了,你这碗还吃吗?不吃的话给我吧。”说着,太子便想去夺裴晏辞手中的勺子。
  哪知抢了两下都没抢走,抬头一看,只见裴晏辞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太子慎言,不要污了姑娘家的清白。”
  太子一愣,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怎么往常不见你这般计较。”
  裴晏辞嘴角微勾,在太子渴望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用完了一整碗杨梅荔枝饮。
  从来没有人能从他手里夺走东西,即便是太子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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