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木听说云容来找凤姝,就火急火燎地从家里赶了过来。
他冲进屋子,怒不可遏地瞪着凤姝,仿佛眼前这个女人随时都会把云容撕碎。
屋内的气氛,却比苍木想象的和睦多了。
看着苍木剑拔弩张的架势,云容急忙起身将他拉到一旁。
云容压低嗓音试图劝解,“苍木,少夫人不计前嫌,答应让我帮她做事了,你以后对她客气点。”
“什么狗屁少夫人,那个雌性也配?”
苍木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凤姝听得一清二楚。
云容被气得满脸通红,只能使劲拽了拽苍木的手臂,想要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不曾想,这反倒激怒了苍木。
“她会好心让你帮她做事?没瞧见她前几天都做了些什么好事,指不定在背地里想法子蹉跎你呢。”
云容来找凤姝前,曾特意跟熊嘉打听消息。
熊嘉对凤姝的评价还是不错的,虽说凤姝先前有点爱耍脾气,但总归不是个坏心眼的。
有关凤姝前些天大闹的事,熊嘉也给了合理的解释,所以云容才会壮着胆子来找凤姝这个远近闻名的‘恶毒雌性’。
方才和凤姝交谈一番,云容也能感受到凤姝对自己的尊重。
不因为苍木而迁怒,这已经比其他人强多了。
再说,他们现在有求于人,姿态没放低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蹬鼻子上脸在人面前乱嚼舌根?
云容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爆发了。
“少夫人是被强行嫁到咱们赤溪,心里有怨恨,在族里大闹几天也是正常的,如今她已经想通了要好好过日子,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之前的事不放?”
“你这么替她说话,怕不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吧。”苍木怒斥,“她本性恶毒,怎么可能会安心过日子,我看她迟早是个祸害!”
凤姝:说谁祸害呢?
眼瞅着两人就要打起来,凤姝将手中空了的竹杯朝着苍木扔去。
小小的竹杯像是长了眼睛,如闪电般地划破空气,从苍木和云容间的空隙穿了过去。
擦身而过的竹杯,让苍木想起了凤姝杀死的那只巨齿野猪。
能杀死凶兽的人,身手绝不简单。
苍木忌惮地将云容护在身后,眼神凶恨地盯着凤姝。
凤姝冷冷地暼了他一眼,“我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你们要吵回家吵去。”
听到逐客令,苍木没好气地拉着云容就要离开。
平日里温顺至极的云容,今天却一反常态,竟一把甩开了苍木的手。
苍木有些错愕,还想强行把云容抱走。
但云容凭借小巧灵活的身子,愣是从苍木臂下钻了出去。
她跑到凤姝跟前,语气诚恳。
“少夫人,我们一家闲着也是闲着,您要是有事要做随时都可以吩咐我们,只要您愿意分给我们一些能够饱腹的红地果就行。”
云容刚说完,就被苍木拦腰抱起。
苍木一脸敌意地看着凤姝,“我们家没人会给你做事,云容说的不算数。”
“你凭什么替你的妻子做决定?”凤姝起身对峙,“只要云容愿意,我这里随时欢迎她。”
“呵,你留着精力欢迎别人吧!”
扔下这句话,苍木抱着云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直到走到一处偏僻的小树林,苍木才把云容放下。
苍木忍不住指责道,“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溪雪那帮忙晒草药,为什么非要去找凤姝?”
本就生气的云容,听到这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对着苍木又打又踢。
“你以为溪雪有多好?她让我过去帮忙晒草药只是一句客套话,我去了那边根本就插不上手。
“说什么我是客人,不能让我累着,我是过去帮忙的,又不是过去做客的。
“你知道那些弄药草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说我不要脸,说我没忙硬帮,说我们一家全是吃白食的!
“我不争兽肉争口气,我就是要帮凤姝做事,我给她挖红地果,我给她端茶倒水,就算再累再忙也比去溪雪那边被人阴阳怪气的强!”
云容越说越气,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颗颗落下。
满腹委屈,在这一刻全都化为拳头落在苍木的身上。
打到最后,云容没了力气,只能靠在苍木的胸前低声啜泣。
看着怀中的人儿,苍木有些手足无措。
想要反驳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苍木僵硬地用手轻轻拍了拍云容的肩膀。
苍木低声安慰,“你可能误会溪雪了,她也是好心帮咱们。”
原本都要消气的云容,被这句话气笑了。
她又不是傻子,分得清谁好谁坏。
去帮忙弄草药前,她特意跟溪雪说自己个子小,但身子结实力气大,不怕苦不怕累,有什么脏活累活尽管使唤。
可溪雪把她带过去的第一天,非要在别人面前再三强调她身子弱,不能吃苦,不能受累。
后来被人嚼舌根,溪雪也只是呵斥别人,从没想过给她安排劳动,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什么好人都让溪雪当了,她倒成了蛮不讲理的泼妇。
“我也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会。”云容冷笑,“可若是换成你,你难道不会设身处地为自己的朋友着想吗?”
“但溪雪的初衷是好的啊。”苍木皱眉,“你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而责怪溪雪,她从没想过要害你,她只是想要帮咱们。”
云容用力甩开苍木的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这个大块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但凡溪雪把你当成朋友,就不会不顾我的意见做些看似为我好,实则害我的事了!”
苍木扶额,心里对凤姝的不满又重了几分。
云容才跟凤姝待了一会儿,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要是待久了,云容还不得上天了?
但苍木也清楚,再跟云容闹下去也不是法子,只好软了语气。
“我知道你想挖红地果也是为了家里好,但你想挖可以直接去挖,何必非要跟着凤姝呢?”
苍木伸手,想要将云容额前的碎发撇走。
不曾想,云容竟往后退了几步,主动和他拉开了距离。
云容讥讽,“你每次都这样,遇到不想说的事就拿别的事情来搪塞,难道让你承认溪雪做错了就有这么难吗?”
云容也不听苍木的解释,扔下这句话就气鼓鼓地往家跑去。
云容越跑越气,在心里暗骂苍木蠢蛋。
她愿意帮凤姝做事,难道就是为了几个红地果吗?
……
另一边,凤姝利索地把大猪头处理干净了。
破碎的猪脑被她拿来煮汤,里面放了点熊嘉给的香料。
略带辛辣的香料压住了猪肉本身的腥臭,滑嫩的猪脑入口即化,再配点用辣蓼草做的小酒,这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赤溪族不会酿酒,想要喝酒都得拿兽肉、兽皮跟外族换。
池御经常狩猎,所以家里有不少稀罕货。
比较贵重的东西,早就被他一同搬回了族长家。
这坛酒藏得深,要不是凤姝勤奋,把池御家翻了个底朝天,还真找不着这酒。
哼着歌,喝着酒,凤姝美美地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时,她觉得鼻尖痒痒的。
一睁眼,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对方见她醒来,放下手中的狗尾巴草,友好地笑了笑,露出来一对小虎牙。
下一秒,凤姝对着这张俊脸,一拳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