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养女说脏话,吴素琴刚想开口,却被丈夫制止了。
孟翊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躺在床上的孟晚棠,猛地翻过身去背对他夫妻二人。
“晚晚,你走吧。咱们毕竟父女一场,我也不想看着你嫁给朱广富那种人。”
听到丈夫的话,吴素琴俯身低语:
“老孟,你放晚晚走,咱们跟张家那边怎么交代?”
孟翊一脸愤懑:
“你别管了。这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病床上的孟晚棠掀开被子,走下床。
她动作过猛,孟氏夫妇一脸惊惧地望着她:
“晚晚,你这是干嘛?”
穿着病号服的孟晚棠转过头说:
“怕您二老后悔,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滚蛋。”
孟翊嘴唇抖了几下,拍拍吴素琴的肩:
“快跟着点,可千万别又出什么事。”
看孟晚棠上了公共汽车,吴素琴紧跟上去……
母女俩一路无话,等到了孟家,张蓓蓓没敢再像之前那样,处处找孟晚棠的茬。
谁晓得这疯丫头,会不会捅自己一刀。
孟晚棠回到自己房间,找到原主的学生证,还有写着柳轻轻住址跟电话的小本,准备换身衣服出发。
穿什么好呢?
她想起了那条火红色的连衣裙……
现在,最棘手的就是没钱买火车票。
原主上一世替张蓓蓓嫁给了朱广富,受尽委屈不说,一辈子也没再离开过松树梁,别看孟氏夫妇好像对养女很有感情。原文中,在张蓓蓓三番五次的挑唆下,孟氏早已不管养女死活了。
孟晚棠拎着红色手提箱打开房门,孟氏跟张蓓蓓正好堵在门口。
夫妻俩看她穿着一袭张扬明艳的红色连衣裙,又忍不住道:
“晚晚,你,你……你怎么能穿成这个样子呢?”
孟翊担忧地提醒她:
“出远门,一个姑娘穿这样是很不安全的。”
吴素琴正待说些什么,孟晚棠制止了她:
“出了这个门,我是死是活都与孟家无关。”
张蓓蓓看到对方,无论身材还是样貌都比自己出众的孟晚棠,不由地再次攥紧了拳头。
“你就这么走了?难道……不想见见自己的亲生母亲。”
孟晚棠走到她面前:
“张蓓蓓,她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难道不该把她接来一起生活么?”
吴素琴不满地挑起眉:
“晚晚,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孟翊回身向母女俩丢去一记眼刀,示意她们闭嘴。
“跟爸爸来书房一趟。”
二人一进屋,孟翊就把多事的母女俩关在了门外。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沓大团结,还有一指宽的满天飞(全国粮票)递给孟晚棠:
“你把毕业证,还有学生证都带着。买火车票可以用上。”
他拔掉钢笔帽,在一张白纸上不知写着什么。
孟晚棠接过来一看,是人名加电话号码。
她一脸不解地看着对方:
“这什么意思?”
孟翊苦笑道:
“这是爸爸很早之前的一个战友。我俩感情不错,你到了深城可以联系他。他呀,混的比你爸好。”
孟晚棠点点头,酝酿了一下情绪,很真诚地说:
“谢谢爸。”
从孟氏夫妇与张蓓蓓相认后,孟晚棠就再也没叫过他爸爸。
此时,孟翊心里不由一酸,他语重心长道:
“出门在外,不要轻信陌生人的话,特别是男人。”
孟晚棠调皮地看着他:
“您也是男人。”
闺女一句话,又惹得他差点落泪:
“你说tຊ得对。我的话,有时候也不能全听。”
孟翊又嘱咐再三,看坐在对面的晚晚忍不住打哈欠,这才住了口。
他让司机老孙把车停在楼下,孟氏夫妇与张蓓蓓目送孟晚棠离开。
“保重。”
老孙一脚油门,孟家大门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
“孙叔,你在前面那个打铁铺子停一下。”
孟晚棠跳下车,准备给自己做一支带链条的密封小铁盒。
火车上的扒手,比乘客还多。
从凉川市坐到深城,少说也得一天一夜。
她必须保管好钱票,还有一些重要物品……
铁匠师傅大概花了两个钟头,按她要求做好一支,只能从内侧打开卡扣取钱的腋窝小铁盒。
还有之前的那把折叠刀,孟晚棠也随身携带着。
总之,这一路上肯定不会太平,遥想唐僧师徒四人,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到西天取得真经。
孟晚棠只身一人南下,可不比老唐四口容易啊。
到了火车站,老孙要帮她提箱子,被孟晚棠婉言谢绝了。
售票员将证件递还给她。
“同志,这是你的火车票。去深城旅游,还是工作?”
孟晚棠笑盈盈地说:
“还没想好。我大学刚毕业,先去大城市转转再说。”
售票员玩笑道:
“不打算留在凉川,为人民群众服务了?”
孟晚棠的身后,有人排队买票,她没回答售票员的问题,提着箱子朝候车室走去。
原主大学毕业后,通过养父孟翊的人脉,被安排进了凉川机关系统。
她还没等到正式的任用通知书,孟氏夫妇就得知真假千金被掉包的事情了。
再加上煽风点火的张蓓蓓,身无分文的原主,连自己一件换洗的衣服也没能带走,就被张强押到了松树岭,给朱广富当填房。
此时,孟晚棠抬眼间,望见远处的宣传语:
年轻的朋友们,要为四化多做贡献!
凉川的朵朵白云,像一只只慢悠悠的蜗牛,漫步在夏日湛蓝的天空。
孟晚棠看着驶进站台的火车,身后那群灰土色、水洗蓝、曜石黑、还有深草绿的人群,将目光投向身着一袭红裙的年轻女郎。
整个车站,因为眼前的一抹红,而变得神采奕奕,生机勃勃。
她在登上火车的前一秒,冲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喊道:
“再见了!凉川。”
这一次,她终于自由啦……
可这自由,是无畏的孟晚棠,用鲜血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