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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秋高气爽,让人心情愉悦。
  昨日才来过的刘黑炭又提着一小包点心上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礼帽的男人。
  正倒洗脸水的卫渺停下脚步,“黑炭叔?”
  刘黑炭看着小脸上还带着水汽的卫渺,有些拘谨道:
  “阿渺啊,昨日匆忙见了一眼,今日看你,竟然是长高了许多。”
  卫渺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扭头对厨房方向喊道:
  “阿妈,黑炭叔过来了。”
  刘黑炭身后的男人,目光落在卫渺身上,带着淡淡的审视。
  他有些想不明白,一个黄包车夫家的小崽子,怎么会和青帮二把手的女人搭上线的。
  想着报纸上董二狗的惨状,他心中忌惮更甚,青帮现在手段越来越狠辣了。
  他可不相信那些野猫野狗是自己找到董二狗家的。
  许阿鱼出来的时候,手在围裙上擦拭,抬眼看到刘黑炭,脸上诧异,不明白昨日才带着厚礼过来的人,今日怎么又来。
  “刘兄弟这是?”许阿鱼不解地问。
  刘黑炭面色尴尬,侧身让出位置,嗫嚅道:
  “卫大嫂子,这是白氏车行的二当家,财爷。”
  听到车行,许阿鱼面色陡然变了,她早就做好了这帮人再找上门的准备,但没想到这么快。
  财爷努力让自己满是麻子的脸变得和善几分,拱了拱手才道:
  “卫家嫂子,下面的人欺上瞒下,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阿大兄弟经历了这样的不幸,特意过来瞧瞧。”
  许阿鱼被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搞得有些惊疑不定。
  “阿妈,我们把客人迎进去吧。”卫渺手里还拿着脸盆,额头上的头发还带着一丝水渍。
  许阿鱼连忙伸手道:“对对对,进来坐。”
  财爷坐下后,刘黑炭拘束地站在他旁边,被财爷一个眼神,吓得战战兢兢坐在旁边。
  许阿鱼端上了两杯子菊花茶。
  刘黑炭紧张得面皮烫,但在财哥的眼神示意下还是结巴道:“阿大现在情况好些了吗?”
  许阿鱼对刘黑炭的态度还是好的,卫阿大为人不善言辞,刘黑炭对他多有照顾。
  “好些了,已经能靠着被子坐起来了。”
  刘黑炭露出个真诚的笑容,搓手道:“对对对,昨日我和阿大兄弟还说了半天话。”
  卫渺对许阿鱼道:“阿妈,你带黑炭叔叔去看看阿爸。”
  许阿鱼看着一脸麻子的财哥,有点不想动。
  但看着女儿安抚的眼神,她才点头“哎!”了一声。
  等人上楼听不见脚步声后,卫渺看着财哥直言道:
  “您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
  财哥笑道:“我是真没看出来,这个家竟然是一个十岁孩子说了算。”
  卫渺tຊ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听说财哥六岁的时候,就能去筛矿,挣钱补贴家用了。”
  偶然听闻这一茬,财哥略显冷漠凶狠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恍然。
  好一会儿才笑出声,“后生可畏,怪不得能得到白玫瑰小姐的青睐”
  卫渺心想,果然如此。
  财哥把一叠法币放在卫渺面前,“这里是一千,前几天是底下人不懂事,白老板让我来善后。”
  卫渺看眼前的钱财,抬手推了回去,看着财哥微微变得脸上,她道:
  “财哥,从哪个理儿上讲,这钱我们都是不该收的,董先生虽然三番四次来我家骚扰,但我家弄坏车行的车是事实,我家虽然贫穷,但从没有我弱我有理这回事。”
  财哥听到卫渺的话,眼神闪过一抹意外,但他没有表态。
  卫渺继续道:
  “白玫瑰小姐的事儿纯属意外,如果你们解决好了,那事情就已经了结,相反我家该赔车行的钱一分不少。”
  财哥猛然抬头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的小崽子,听说是十岁了,但瞧着也不过七八岁的模样。
  长相倒比其他孩子白净清秀一些,身上散发的气度,是他在那些小孩儿身上从来没见过的。
  他十岁的时候,可拒绝不了一千块钱的诱惑!不!十块钱的诱惑他都拒绝不了。
  “好,好小子,你这个兄弟我交了。”
  财哥将头上的礼帽摘下来,丢在旁边的茶几上,笑得十分畅快。
  卫渺也抿嘴笑。
  财哥满心烦躁地来,心情颇佳地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许阿鱼望着卫渺,满脸心疼道:
  “一千块说不要就不要了?”
  卫渺看她割肉的表情,逗她道:“想要啊。”
  许阿鱼叹口气地收起泡茶的杯子,道:
  “钞票哪有不想要的,但有的钞票不是我们小市民能要得起的哦。”
  卫渺很庆幸,卫阿大和许阿鱼两人都有各种缺点,但他们都清醒不贪婪。
  这样的父母,相处起来,才能身心愉悦,心甘情愿为之操劳付出。
  “阿妈灵光,他们肯送钱来,是看着白小姐的份上,若我们和白小姐要好还行,可我们和白小姐本就没有这样的关系,还敢贪婪收钱,这帮人怎么会吃亏的。”
  许阿鱼听到卫渺说的,脸上的心疼散去,起身道:
  “我去厨房了,你阿爸今天想吃我做的糖醋小排呀!”
  卫渺道:“阿妈,多做些,大家都喜欢吃的。”
  许阿鱼脸上的笑意立马淡了,没好气道:
  “日子不过啦,多做什么,一人一块尝尝味道,解解馋就好了嘛!”
  颠婆附体的许阿鱼,卫渺一般是不招惹的。
  只说了一句,“我去补觉”她就回了自己房间。
  插上门栓后,走到床头的位置。
  “喵~”
  躺在地上小篮子里的狸花猫抬头看一眼,见是卫渺,又将头蜷在肚子上,呼噜噜地睡去了。
  卫渺嘴角勾了勾,在床头的墙壁上掏出大青砖,将手伸进去,拿出一个桌布系起来的包袱。
  打开包袱,五根大黄鱼,五根小黄鱼,一对银镯子,两对金耳环,一个巴掌大的铜牌,上面刻着半朵梅花。
  卫渺拿在手里细细观察,感觉这个牌子应该还有半块,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异样。
  她将目光落在小黄鱼和大黄鱼上。
  金条分大小黄鱼,大的十两一个,三百多克;小的一两一个,大约31克。
  现在的金银比两年前高了一些,一条小黄鱼可以换45个大洋,大黄鱼就是450个大洋。
  一个甘愿住民房的人,家底竟然如此丰厚。
  要不就是恶贯满盈的事儿做多了,要不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卫渺将小黄鱼和大黄鱼细细观察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记号,心中有了决断。
  她将金条拿出来放在自己出行带的包里,和这几天从卢平生那里得来的六根大黄鱼放在一起。
  又把首饰放在旁边的一个小袋子里,放回墙缝,垒好砖头,一切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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