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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神色沉寂得可怕,连声音都变得毫无波澜:
  “我没这么想过。”
  我轻嗤:“行,就当你不是这样想的,那我现在都跟别的男人一起了,你还不肯离婚?犯贱吗?”
  陈浩猛地握紧拳头,咬牙蹦出来:“沈曦月!”
  “别故意激我!想想你弟还在拘留所呆着呢,只要我一天不撤诉,等伤情鉴定报告一出来,他就得去坐牢!所以惹恼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表情收敛:
  “你要告就告吧,如果真要坐牢,那也是他的命,正好给他一点教训长长记性,让他今后不要再那么蠢,那么轻易相信别人,而且他也还年轻,就算坐完牢出来,也才23岁,只要不怕苦不怕累,一样也能拼个好的前程出来。”
  我是认真的,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是这样了。
  陈浩显然没料到,我会摆烂说出这样一番话,神情微僵后被我气到脸部肌肉直抽搐:
  “好,既然你不在乎,那我也没必要处处为你着想了,你别后悔沈曦月。”
  “什么意思?”
  我心下一沉,总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
  正想着,就见他冲着留了一条缝的房门喊道:“阿文、阿武……”
  听他叫唤两个保镖,我脑子里不禁闪过不久前霍炎宸将两人制服的一幕……
  这时,门被推开,两个高壮保镖微低着头进来,俨然没了之前威风凛凛的气势,倒像是两只被都斗败的公鸡,强撑气场。
  陈浩一时也没察觉异样,只沉声带着恼怒道:
  “送她出去,今后要是再让她闯进来,你们俩就给我滚蛋!陈家不养废物!”
  “……是,陈总。”
  两个保镖脸色难看,咬牙硬声应道。
  我讥讽:“你要是不躲起来做缩头乌龟,不肯见我,我也不至于硬闯。”
  看着他神色又阴了几分,我这才满意地离开。
  病房门一打开,就见霍炎宸修长身影慵懒倚在墙边,微垂着头,投下一片阴影掩住脸上神情,脚尖在地面轻划着什么。
  听到动静,他不紧不慢抬头:“走了?”
  我轻嗯一声,正要走近,却见他伸手从旁边推来一张轮椅:
  “坐上来。”
  我眸光微动,轻声说了句:“谢谢。”
  突然发现,似乎每一次见到他,都会说这两个字。
  电梯下行,停在九楼,我诧异仰头望了身后男人一眼。
  他居高临下睨着我,嗓音很淡:“你脚不要了?”
  “……”
  我睫毛微颤,默默转回去。
  足踝科治疗室,医生给我右脚踝喷了药后,套上固定的硬护踝。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这脚都肿这样了,还健步如飞呢,要是再晚点处理,韧带撕裂就更严重,记住了,每天一定要带护踝,少走动,先保守治疗两个月,平时多补点钙……”
  听着医生严厉地叮嘱,我微笑着连连点头,嗯个不停。
  直到霍炎宸推着我出了治疗室,我才彻底舒了一口气。
  事发突然,当时看到花店被砸,只想着赶紧冲过去阻止,哪里还会考虑那么多。
  我没想到的是,霍炎宸竟然观察这么细致。
  正想着,就听他一语双关地调侃:“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怕呢。”
  “……”
  我下意识将鬓角碎发别到耳后,浅浅尬笑:“我们走吧。”
  从一楼电梯出来,不经意间目光一扫,竟看到一道熟悉的纤瘦身影:
  “小雅?”
  小雅见到我时,神情微僵,眼神闪烁,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曦月姐,好巧啊。”
  我多看了她几眼,视线落到她手上提着的保温桶上,惊讶问:
  “有朋友住院了吗?”
  她是孤儿,我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朋友,也以为她请假三天是来照顾朋友。
  “……是啊。”
  小雅顿了下才点头,而后略显仓促地说:
  “曦月姐,我赶着给朋友送汤,就先走了。”
  说完,面带歉意地朝我躬了下身,匆忙跑开。
  我望着她背影沉思半晌,总觉得她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你朋友?”
  低磁嗓音从头顶传来,霍炎宸推着我出大厅。
  我回神,轻声应:“嗯,店里的员工。”
  原以为他就随口一问,却听他似笑非笑的声音又传来:
  “你对员工很苛刻?她很怕你。”
  我突然愣住,脑子里莫名想到什么,眸tຊ色暗了下来。
  *
  回到花店,隔壁美容店的老板娘特意过来说,她店门口正好有个监控将我花店覆盖到,警察已经去过他们店,调取了事发时花店门口的监控。
  又关心了几句案子的情况后,她冲着我和霍炎宸笑了笑,便离开了。
  我坐在轮椅上环顾一周,支离破碎的大门和窗户,满地玻璃碎片、残花泥土和散架的花架子,狼藉一片,几乎将我这一年多的心血全部毁了。
  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悲凉、无助,忍不住背脊一弯,双手掩面,任由心中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袭来,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
  鼻头渐渐泛酸,想到这段时间遭遇的一切,顿觉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失败。
  “没事吧?”
  耳边响起的低沉嗓音虽仍有些清冷,却突然间让我觉得异常亲切。
  我吸了吸鼻子,闷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倒霉、特别失败?”
  霍炎宸静了数秒,说道:“你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我眼底怔忡,深吸一口气,纤细手指擦过泛着湿意的眼角,缓缓抬起头,望着地上掉了一地的玫瑰花瓣,轻声问:
  “如果是你的话,像我这样家世背景普通,又生不了孩子的女人,你会接受吗?”
  “为什么不会?”
  霍炎宸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且理所当然。
  “只要是自己喜欢,不管她是什么样子,我都无所谓。”
  这话何其相似,犹如陈浩当年深情告白。
  “你还年轻。”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曾经听过类似的话。”
  霍炎宸嗓音骤然沉了几分:“不要把我跟那种人相提并论。”
  话音落下,沉默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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