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婆家七年,未犯七出,相公七年不知所踪,我未曾抱怨一句。”
宋明礼笑了笑,“倘若如此还要被休,那我就要回去,请我宋家族中长辈,来好好说道说道了!
“正好,当今圣上大举孝道,更命御史台和礼部严查公爵官员品行。
“我若被休,便不介意让京都街头巷尾,都来议论此事!看看到底是我丢人,还是顾家没脸!”
“你……你威胁我?!”孙氏气得面色发青,抬手指着宋明礼的鼻子。
宋明礼笑得温柔,“母亲,都是别人的儿媳,也都想护着自己的儿子。您别逼我,我还敬您是长辈。”
“看看!看看她现在猖狂成什么样子了?她要蹬鼻子上脸呀!”孙氏尖声叫道。
宋明礼不紧不慢的起身,优雅的福了福,“祖母,母亲,若没有别的事,儿媳先告退。”
顾老夫人想劝,但看这气氛,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宋明礼牵着景佑的手,离开崇明堂。
母子两个手拉手,走在顾家的小径上。
景佑仰着脸,漂亮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阿娘今日好飒呀!”
宋明礼心中满是愧疚,她揉了揉儿子的发顶,“那字画,是你什么时候画的?”
“前些日子在书上临的,母亲若是喜欢,改日我再认真画一幅给母亲!”景佑挺着稚嫩的小胸膛,信心满满道。
“哟,画那么好,还没认真画呀?那要认真画,岂不是更厉害?”宋明礼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
景佑收起笑容,郑重地点了点头。
“阿娘,我会好好努力,不会叫别人小瞧你!欺负你!我会快快长大,这样就能保护你了!”
宋明礼鼻子一酸,“傻孩子,你只要快快乐乐的成长就好!不用想那么多。”
这辈子,阿娘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
景佑点点头,他忽然指着一旁的池塘,惊呼一声,“鱼!大锦鲤!我要去抓鱼!”
景佑松开他娘的手,拔腿就往池塘边冲。
宋明礼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提醒……
景佑突然又收住脚步,嘀咕道,“不对,阿娘说了,最近不能玩儿水,要离水远点儿。”
说完,他还退了几步,又拉着宋明礼的手,一蹦一跳地朝前走。
宋明礼眼神不由暗了几分……
前世,她一直觉得景佑落水,只是意外。
可是刚刚,在崇明堂,看到顾青山面对景佑时,tຊ那怨毒的眼神……
宋明礼忽然觉得,也许一切并不是意外?!
她难以相信,人怎么能狠到如此程度?!连自己的子嗣都不放过?
就算顾青山不喜欢她,但她宋明礼也是将军府嫡出的女儿。
嫁给他不算高攀,他何以这么容不下自己的孩子呢?
宋明礼落在景佑身上的目光,不由更多了几分疼惜……
没关系,没有父爱也罢!她会好好疼惜自己的儿子!
……
崇明堂里,气氛有些沉闷。
“她……她竟敢……”孙氏胸膛一起一伏,脸色极其难看。
这是把她婆母的面子,狠狠践踏了一番呀!
想起自己先前的话,孙氏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淮儿是个聪明孩子,若能得名师指点,前途不可限量!”顾青山急切道。
孙氏也着急,“宋明礼不肯接受这俩孩子……我倒是想养着他们,可侯爷身体不好,我要照顾侯爷,身边养不了小孩儿呀!”
孙氏看着她的孙子孙女,心疼得眼泪汪汪。
“要不,”顾老夫人道,“把苏怡接进府?”
“不行!”顾青山斩钉截铁,“现在还不行,苏怡不能做妾,我的孩子也不能做庶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自己惹得麻烦……”
顾老夫人话还未说完,顾青山忽然撩袍跪下。
“祖母,当年我心悦苏怡,是你们逼我求娶宋氏女!说娶了宋氏女,爹爹病就能好!我若不娶,就是不孝!”
顾青山一脸愤懑,咬牙道,“我娶了!还差点失去苏怡和淮儿!”
“如今,你们还要我一直委屈苏怡和淮儿吗?在我心里,苏怡才是我的正妻!她却只能做个外室!够委屈她了!淮儿不能再受委屈!”
顾老夫人看着自己孙儿,满面涨红,眸中有泪,她长叹了口气。
“唉,先把孩子养在我这院儿吧!”
顾老夫人年迈,神色有些憔悴,“你既回来了,便好好跟明礼相处。
“她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今日……可能是太突然了。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顾青山这才起身,“多谢祖母,辛苦祖母了。后面,我会想办法的!”
顾老夫人点点头,说了这么会儿话,她已经有些精神不济。
年幼的顾佳也在打哈欠。
顾老夫人朝他俩招招手,笑眯眯道,“来,到曾祖母这儿来,我带你们去吃东西,去休息,好不好啊?”
顾佳立马点头答应。
顾淮却看了眼顾青山,见爹爹跟他点头,他才牵着老夫人的手,一起去了后堂。
前头屋里,只剩下母子两个。
顾青山面目阴沉的坐在孙氏下手,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怒气。
“那孩子怎么还活着?!”
孙氏低声道,“她身边有个叫墨兰的大丫鬟,会功夫,人也机灵。把她保护得太好了,从她怀孕到生产,几乎寸步不离,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原本孩子刚生下来,产婆捂了孩子口鼻,谎称是死婴,就要得手!也被墨兰把孩子抢去,愣是救了回来!
“后来养着养着……你也一直不回来,我就想着……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
孙氏打量着顾青山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
孩子还在肚子里时,没见过面,她尚下得了手。
但养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孩,抱在怀里软软的,还会冲她笑……她便下不了手了。
孙氏讪讪道,“平日里也看不出他这么聪明,谁想到,他竟都识字,会写会画了。”
顾青山冷哼一声,阴恻恻道,“那人那般厉害,他的种……”
话到此处,大概触及他男人的尊严。
他莫名愤怒,瞧见桌上的字画,他狠狠一摔,将字画摔在地上,卷轴都摔裂了。
孙氏赶紧劝道,“你别生气,气坏了自己。那墨兰已经被我调去庄子上了!你如今回来了,想除掉他,还不有的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