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时开始下雪的。
沈珞汐没有打伞,一片一片洁白的雪落在她的肩上,睫毛上。
她站在原地了很久,冰凉的触觉让她有些回过神来。
她甚至不知道容琨和那女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白桑急得满头是汗,半拉半拽的才将她带回轿子里。
沈珞汐麻木的坐在轿子上,一个有些荒谬恶心的念头在心里叫嚣着,让她如坠冰窖。
雪下了整整一夜,她也这样在轿子里呆了整夜。
白桑已经要哭了,直到第二天朝阳升起,暖光照在身上,沈珞汐才徐徐回神,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缓缓吐出的一口浊气,在白桑的搀扶下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
沈珞汐还是惦念着昨晚容琨的承诺,使唤人回到王府。
回到王府中,沈珞汐唤来了管家,声音沙哑:“王爷呢?”
管家摇了摇头:“王爷还未回来呢。”
沉默了半晌,刚想说什么,外头小厮传话要求见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珞汐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荒谬感,冷声道:“传进来把。”
传话的还是昨夜里那个小厮,只见他弓着身子卑微到了土里,生怕沈珞汐责罚:“王妃娘娘,王爷说已经去求了御医来府里给您问诊,但王爷那有要事耽搁了,不能回府陪您了。”
沈珞汐喉间忽然有些异物感,皱了皱眉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是一声干呕。
听着容琨坦然的谎言,想起昨晚那女子与他亲昵的姿态,与自己九成相似的容貌,沈珞汐越来越反胃,一时间干呕不止,吓坏了众人。
制止众人去请府医,沈珞汐接过白桑递来的茶水,一口闷下止住了干呕,可随之而来的是心里涌起无言之火:“容琨……”
一旁众人纷纷低头作鹌鹑状。
“王妃娘娘,嫣然阁差人送来了十几件衣裳首饰,说是王爷特意给您选来的礼物,您看看?”
这时,外间一个二等丫鬟隔着门询问着。
沈珞汐只觉得一团棉花软绵绵的压在她的胸口,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的,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她生气,容琨就会差人送各种珠宝首饰来,无一不精美,可她想要的却一直都未能满足她。
鼻子有些泛酸,闭上眼睛想着那封信的内容,想着容琨昨晚那从未给予过她的陪伴与宠溺,
沈珞汐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双手紧紧收拢手帕,似乎这样就能平息胸腔的火气一般。
“去将秦少爷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没过多久,沈珞汐边见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衣的少年大步跨过了会客厅的门槛走了进来。
蒋言,蒋侯爷的嫡次子,也是与容琨一起长大的伴读,二人关系甚笃。
也算是沈珞汐的远房表弟。
瞧见上首端坐着的沈珞汐,他先是笑着拱了拱手,然后才凑上前:“王妃嫂子,您找小弟有要事大可直接差人吩咐一声,不必这般生分的。”
她看着眼前的蒋言,笑了下,而后直接道:“月儿是谁?”
蒋言笑容一僵,忙装傻:“嫂子您在说什么?”
沈珞汐有些难过,她垂下眼睫:“我都知道了,小言,我们也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得的,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来问你就是不想破坏和王爷的感情。”
蒋言知道事情怕是败露了,有些心疼这位表姐,但他也不能实话实说,就捡了些无足轻重的说了。
“嫂子,她和王爷是很早之前的事了,那时候,王爷第一次接到圣上的差事,江南那边错综复杂,也是这位姑娘舍身相救,只是这姑娘身世不好……那时候您还未同王爷交心呢。”
他的话像石头重重砸在了沈珞汐心上,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王爷会默许她的靠近,愿意迎娶她,究竟是对她有情,还是因为她的脸与那位姑娘有九分相似?
感情一旦有了隔阂,就再也回不去了。
与容琨的这几年,原来竟是她的独角戏吗?
她堂堂兵部尚书嫡长女,在他容琨的心里,就只是一个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