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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白天的热度降了下来,罗景宁舒舒服服躺在竹席之上,睡得香甜。
  不知怎么地,她突然就醒了。
  四周静悄悄的,发白的月光照在窗棂之上,视线不是很清楚。她的心忽然砰砰直跳,这样的寂静,让她胆战心惊。
  她小声喊:“冬葵、秋葵。”
  出门在外,她们三个人都是住一个房间。
  两个丫头都很警觉,马上就应了一声,罗景宁看到不知道是谁想要点灯,连忙制止:“别动,快穿好衣服。”
  “怎么了?”
  她们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罗景宁也说不清,她只是心慌,有一种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有危险。
  她起身把衣服穿上,压低声音说:“别问,我不知道,我觉得有事要发生。”
  出门在外,她们也不敢大意,动作利落把衣服都穿好了。
  刚系好腰带,门就无声开了,罗景宁想要尖叫,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跟我走。”
  是沈越。
  罗景宁吓得嗓子都快跳出来了,还好他说得快点,不然她就要喊人了。
  她快步朝他走过去,沈越已然看清,她衣着整齐。不过,夜里她目力有限,再走两步就要撞到桌脚了。他悄无声息跃到她身旁,伸手一揽,把她拉到怀中,轻轻松松带着她到了门口。
  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这腰,也太细了吧。
  罗景宁在他怀中,安全感十足。她仰头轻声问:“怎么回事?”
  黑夜之中,她一双眼眸格外亮眼,扬起的下巴弧线优美,脸上带着十足的信任,仿佛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一伙人,准备放火偷袭。”
  他的人十分警觉,在敌人摆放柴火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但是,半夜三更,他还是带着她,才比较安心。
  她接着问:“那现在呢?”
  沈越耐心解释:“等,莫来在观察他们来了多少人,摸清敌情,就可以动手了。”
  不可能看着他们放火的,一旦火势烧起来,要费更多的功夫。在桐油没有泼上去的时候,他们就要将来人一网打尽。
  “怕吗?”
  罗景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她轻轻点头:“方才有些怕,见着你,就不怕了。”
  沈越能够带着人闯入北蛮,生擒敌寇顺利归来,本事当然了得。这些人,一定不是沈越的对手。
  沈越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听到她不假思索的话,心中触动。
  客栈的走廊上挂着几盏灯笼,不是很亮堂,却也能看得清外头,有些许人影在晃动。罗景宁挨着沈越,静静站在楼梯口,等待着之后的事情发生。
  很快,莫来就到了沈越跟前。
  “爷,来人约三十多人,他们应该是一群匪盗,不像训练有素的人。”
  “动手。”
  莫来他们虽然才十几个人,可是战斗力一流,这些乌合之众,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外头喊声四起,刀剑相接,此起彼伏。虽然站在沈越身边,但是偶尔听到利刃刺入肌肉的声音,罗景宁还是忍不住心里发凉。
  这世道,看来也挺乱的。
  沈越听到她呼吸有些凌乱,柔声道:“不用怕,他们进不来,而且,很快就要结束了。”
  果然,没过多久,外头又重新静下来了。
  楼下大堂点起了明灯,把每处都照得分明。沈越抬脚要下楼,想起身边的人,就问:“你去看看吗?”
  罗景宁不想留在楼上。
  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呆在人多的地方,更安心。
  “我也去。”
  沈越停顿一下,又说:“下面可能有流血的场景,若是怕,就别去了。”
  说起这个,她还真有点犹豫:“会有断手断脚的人吗?”
  沈越哑然,当然不会。莫来他们带进来的,估计就是几个头目。能做头目,自是有点本事,轻易也不会断手断脚。
  “不会。”
  到了楼下,跪着四五个捆着的壮汉,其中一个,很眼熟。
  原来,竟然是绑了曹安安的那一伙人。
  看来,他们是一个大团伙。
  沈越也想到了这点,只怕,这伙人,背后有人。不然,哪里能轻易集结三十几号人,进行拐卖人口的勾当。
  念头刚落下,莫来就把掌握的情况大声说出来了。
  “爷,昨天那四个人,我们前脚tຊ把人送进湖县衙门,他们后脚就出来了。他们怀恨在心,就一路打听寻找我们的踪迹,要找我们报仇。”
  沈越冷笑:“湖县衙门,还是你们开的了?”
  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肌肉结实的中年汉子。闻言,他咧嘴一笑,笑声里没有半分惧怕。
  “区区一个湖县衙门,根本不敢动我们。小白脸,老子奉劝你识趣点,快点把我们放了,我们上头可是有人了。”
  “这条财路,上头的人盯得紧,要是你们断了别人的财路,怎么死都不知道。”
  沈越被他喊“小白脸”,也半分没有动怒。
  他平静地“哦”了一声,接着问:“你们背后的人,到底是谁?若是没什么分量,你吓不到我。说出来,我看看够不够资格,让我放了你们。”
  “若是不够格,你们这条财路,是走不下了。”
  他的声音徐徐有力,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中年汉子心里发虚。
  没想到,他们踢到铁板了。
  不过,他能做头目,也不那么容易被唬住的。
  “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大不了还是送官。”
  “小子,我告诉你,惹急了我们,对你没有半点好处。你现在把我们放了,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然,以后弟兄们闹得你鸡犬不宁。”
  不用严刑,只怕这些人吐不出什么东西。
  “莫来,把人带出去,你看着办。”
  莫来心领神会,夫人在这里,刑讯的手段他使不出来。等会就看看,他们的嘴有多硬气。
  就在这时,突然冲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天杀的狗东西,没良心的恶贼,你们也有今天,你们把我女儿送哪里去了!”
  说完,她不顾阻拦,扑到中年大汉身上,对他又打又骂,神情扭曲,无比疯狂。她泪流满面,声声泣血,着实可怜。
  想到昨天被抓的那四个女子,秋葵和冬葵目露同情,只怕这个妇人的女儿,已经不知道被这伙人卖到什么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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