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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嘉屹望着一身大红吉服的宋非晚,眸色冷沉。
  第一次在深巷中,宋非晚有勇有谋地制服刺客,与他谈条件;
  第二次在容府,宋非晚又设计他在母亲面前百口莫辩。
  他深知宋非晚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今日之事,未必没有她的手笔。
  本不想与她牵扯过多,但在这个场合下,他作为大理寺卿,又是宸王的表哥,再不站出来,就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容嘉屹向前两步,拱手向皇上行礼:“大理寺请求彻查宋明远,为陛下分忧。”
  宋家几人听到这话,皆是重重一震。
  大理寺那是何等虎狼之地,容嘉屹又是宸王一党,宋明远进去了还能有命出来吗?
  宋明远不敢说话,就惊恐地连连摇头,乞求爹娘想想办法。
  宋书瑶心急如焚,跪地恳求道:“皇上,明远他在家中一向孝顺懂事,在书院勤奋好学,人缘颇好,他今日的行为,实在是反常!
  “再者,今天是姐姐大喜的日子,又有这么多贵人在场,怎么敢有人出言不敬?
  “明远说不定是吃错东西了,他心里肯定不是那么想的!”
  宋明远捂着嘴,重重点头。
  宋非晚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静静地站在原地。
  心里却冷笑:他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她把宋明远揍了一顿丢出昭阳院后,一直防备着这个人。
  果不其然,大婚之前,有个下人偷偷来找她,说宋明远给了她大笔银子,要她在自己的吉服上做手脚。
  宋明远深信“有钱能使鬼推磨”,却不知道在她恩威并施之下,昭阳院剩下的这些下人,对她根本不会生出二心来。
  那个下人问:“小姐,奴婢没有贸然答应三少爷,接下来要怎么办?”
  宋非晚便指点她,假意应承下来,又给了她一包药粉,让她在自己大婚这日“赴命”时,趁机下在宋明远的茶水之中。
  这包药粉,乃是她配制出的“吐真药”。
  发作之时,会控制不住地说“真话”。
  若宋明远心中对她还有善意,自然会平安无事。
  而今种种,皆是他咎由自取,宋非晚对他没有心软之意。
  在宋书瑶说完后,萧晏这位太子也站了出来,一副真心实意的口吻:
  “父皇,儿臣亦听说过这位宋三少爷,是个德行优良、作风端正的公子。他又不是痴傻之人,再怎么样,也不该在御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啊!
  “儿臣不是在为他求情,而是担心咱们所有人,都被幕后之人蒙蔽了!”
  说这话时,他还幽冷地瞥了宋非晚一眼。
  自容府一别,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越是风光,他就越恨得牙痒痒。
  凭什么他丢了面子、眼睁睁看着书瑶受委屈不算,又在太子妃那抬不起头来,这个妄想攀附他的贱人,却能赞誉满京城?
  外界都传,她和萧御乃是一段佳话。今日的成婚大典,隆重又盛大,连父皇和容贵妃都亲临了。
  自己却得忍着满腔的怒火和憎恨,祝福于她!
  呵,看自己不好好治治她!
  宋书瑶跪在地上,恋慕又感激地望着萧晏,稍微松了一口气。
  太子地位崇高,有他帮忙,事情应该会有转机。
  可那是在平常,此刻,容贵妃望着皇上,漂亮的凤眸里,已然含了泪。
  “皇上,嘴长在那孽子的脸上,有谁逼他了?每个字,都是他自己说的!还有吉服一事,交给大理寺一查便知!”
  她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心酸地说,“可怜臣妾的儿媳妇,先是和御儿生死相隔,好不容易盼来了成婚,却被一父兄弟恶言侮辱、诅咒去死!
  “这是把臣妾的尊严和脸面,都往地上踩啊!
  “臣妾以前保护不了御儿,现在连儿媳也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贵妃?
  “请皇上废了臣妾吧!”
  她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皇上也急了,快步朝着她走来,严肃地说:“容姝,朕不准你说这种话!你是朕的贵妃,御儿和非晚都是咱们的孩子,你们在朕心中同样重要!欺凌你们,便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他冷冷地看向宋明远,威严地说:“大理寺不必查了。御前顶撞,侮辱王妃,不敬父母!把他给朕拖下去,丈二十!再贬为庶人,一辈子不准入仕!”
  宋明远也算年轻力壮,疏通疏通关系,二十丈打不死人,顶多让他在床上躺一段时间。
  可不准他入仕,那是断了宋家的后路,要了他们的命啊!
  宋明远本就受惊过度,此刻一激动,直接晕了过去。
  宋泰鹏和李氏等人也委顿在地,脸色一个比一个惨白。
  宋书瑶焦灼地用眼神央求萧晏,再想想办法。
  萧晏咬咬牙,开口:“父皇……”
  皇上的眼刀直接扎了过来,“怎么,你是想宋家人和宋明远同罪,还是想一并被罚?”
  萧晏面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直接掉了下来。
  他不敢再触怒皇上的逆鳞,连声说:“父皇圣明,儿臣知错!”
  宋家其他人也马上磕头:
  “臣/臣妇/臣女谢陛下宽恕!”
  皇上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心疼地安慰了容贵妃几句。
  有侍卫进来,将昏厥的宋明远拖了出去。
  宋书瑶几次想开口,都被李氏强行摁住。
  容贵妃掉泪本就是在演戏,很快止住了哭声,同宋非晚说:
  “宸王妃,你今日也累了,去休息吧。再有什么事,尽管差人去碧霄宫找本宫。”
  宋非晚郑重地给他们行礼:“多谢父皇、母妃为臣媳做主。是臣媳不孝,让你们费心了。”
  容贵妃:“好孩子,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宋非晚又同他们说了几句,亲自送他们到门口,才去了“新婚”卧房。
  至于前院的宾客,会有人妥帖招待。
  关上门,冬至轻声说:“王妃,屋里没别人。”
  宋非晚一把扯下头上厚厚的盖头,长出了一口气。
  “呼,闷死我了,快去打水,我要沐浴,再用个膳。”
  不用洞房就是好!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要守。
  当她拾掇完回房,月已爬上树梢。
  她早已命下人退下,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越往里走,却越感觉不对。
  直到她面色一凛,猛地拉开了床幔——
  尖叫差点没脱口而出!
  里面竟然,有个陌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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