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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宋母的葬礼有序地进行。
天上还下着小雨。
贺月清抱着黑色的遗像框,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祁白深撑着黑伞,举在贺月清的头上。
贺月清身后是宋母生前玩得来的好友,大多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互相搀扶着,眼眶通红。
等待吊唁的人群逐渐散去时,天色已晚。
祁白深眼底是遮不住的疲倦,哑声道:“回家吧,天都冷了。”
贺月清没有应声。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因干涩而皲裂。
祁白深忍不住扶住贺月清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比此刻的天还要凉。
“你想让妈看见你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就连死了,都要为你操心吗?”
“滚开。”
贺月清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疯狂地擦拭着手臂的皮肤,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所触碰。
“云词。”祁白深的眼眶跟着泛红,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不要抗拒我,行吗。”
贺月清低低地笑出了声,并没有看他,只是喃喃道:“那你去死吧。”
“死了我就原谅你。”
祁白深胸口一阵窒息,此刻他才意识到。
原来被人恶语相向,是这般滋味。
当初她被人造谣,网上的人都在喊她去死。
当时她的心比上如今,会是谁更疼一些呢?
“你不要故意刺我,我答应了妈,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祁白深忍下所有酸楚,默默地站在贺月清的身后。
贺月清讽刺地看他一眼,恨恨道:“你的好好照顾,就是让我连我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吗?”
“那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贺月清的身体摇晃起来,恍惚间,她眼底的红色仿佛又充血了几分。
“滚吧,看在你照顾了我妈一年的份上,我不和你吵架了。”
漠然的她似乎比当初激烈争吵的她更让人无所适从。
祁白深闭上眼睛,将雨伞彻底向贺月清那边倾斜。
雨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逐渐将他整个人淹没。
“我不会走的,以前是你拉着我回到正常的世界。现在,轮到我了。”
祁白深在初三的时候,一场意外,同时带走了他的父母。
一夜之间,他成为了所有亲戚避之不及的存在。
最后,法院将他判给了他的姑姑,包括他父母的所有遗产。
没有人能公平地对待两个孩子,尤其里面的一个还不是自己亲生的。
高一刚开学,贺月清便发现祁白深在短短的两个月里,清瘦了至少一个衣服的码子。
她不敢多问,只是每天拉着祁白深到处嘻嘻哈哈。
她从网上搜索无数冷笑话,第二天再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听见有同学戏称他是克星,贺月清发了疯一样地冲过去,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对此,祁白深始终不悲不喜,像是一个木偶。
直到贺月清被记仇的同学揪着头发,强迫进了女厕所。
她整整消失了一个下午。
祁白深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
直到贺月清带着口罩跑到他面前,祁白深才转动了自己的眼珠,麻木地看向她。
“你也不要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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