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蘅姑娘,这青天白日当头之上,你怎可提如此不雅之事?”阿淮眼神有些躲闪,可说出口的话却有几分羞恼之意。
她这女子,怎能张口闭口就是生孩子?
这段日子,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他,虽然不能理解她为何这般做?
但日夜相处,他心里还是产生了些心动。
阿淮心中很是苦恼。
若他未曾失忆,若他还记得从前的记忆。
那他面对眼前心仪的云蘅姑娘,就能向她许下生死相随的求亲誓言。
而非现下,云蘅姑娘不顾世俗礼教的阻挡,愿意同他共赴云雨。
可一旦尝试去想过往。
他顿时感觉到脑中一股头疼欲裂的刺痛之感,犹如要撕裂了头颅一般,只好双手紧捂着脑袋,嘴角却无意识溢出一点点呻吟声音,“嘶……”
“怎、怎么了?”
宋云蘅脸色倏然一变,担忧目光落在他脸上,心底却泛着一丝心疼,“可是头疼?”
“是……”阿淮忍着头疼欲裂。
宋云蘅微抿了抿唇,试图碰了碰他的大手,却不敢轻易用力,只目光tຊ黯然地收回了小手,话里却轻轻的安抚。
“阿淮,你若头疼,就别去想你的过往。”
“虽然竹屋这儿地处偏僻,但也不缺你这一口吃食。更何况,邙山乃人杰地灵之处,你在这儿养伤,乃是绝佳的地方。”
“懂吗?”
阿淮仰起脸庞,眼角挂着几滴泪珠。
看着对他关怀备至的云蘅姑娘,他心中不乏生出一丝丝酸楚之意,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硬生生压着心底的一丝念想。
他面色闷闷不乐,“嗯,我懂的。”
骤然见到阿淮面上一副郁郁难言的模样,宋云蘅轻叹了口气,便将他拥揽入怀里,目光惆怅地望着他正半束着的飘逸发丝,随后由心轻抚了抚随风而动的素白发带,温柔对他再说:
“阿淮,你不要难过哦。”
“邙山竹屋旁,山青水绿,鸟语花香,更何况还有我在这儿陪着你呢。”
“好……”
阿淮嗓子干哑,心蓦地漏了一拍,声音却扭扭捏捏的回答她。
“阿淮,不难过的。”
宋云蘅偷偷地瞄了阿淮一眼。
谁曾想正好撞上了他局促不安的目光,只好装作漠不经心的样子,她半垂着眼帘,看向那一根随风的发带,语气颇有几分戏谑,“方才阿淮可是提了白日里不行,那我同你在夜里生孩子,可以嘛?”
阿淮:“……”
说完未待他回答,宋云蘅冲他眨了眨眼,便单手提起裙摆,飞奔而出竹屋。
饶是她脸皮够厚,但对男子如此直白,也会令她生出几分羞耻之心。
只好先溜之大吉。
避免二人陷入更为尴尬的境地。
却不料刚出竹屋,宋云蘅单脚才跨出屋门,就看见大丫鬟迎杏正半掩着身子躲在转角处,似乎在偷听竹屋内的谈话。
丫鬟迎杏抬眸一见小姐,稍顿了一瞬。
未待宋云蘅开口,她便迎面快步走上前来,侧过身半蹲在宋云蘅的身旁,语气带着些试探,“小姐,可是成了?”
“没。”
迎杏小脸挤成一团,语气都急了几分,“那……那阿淮公子是否愿意?”
“嗯?”
宋云蘅斜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回她。
“他不拒绝便是同意。”
说完便向屋子行去,可思及迎杏的好奇心,她边走边笑着打趣迎杏,语气几分戏谑,“杏儿,你这小妮子怎会关心这事?”
“莫不是生了旁的心思?”
“哪敢啊!”
迎杏脸色一僵,摇头晃脑极力否认。
“我的好小姐啊,婢子原是不赞成这事,就不说老爷晓得,若是柳姑姑晓得了,那她也会大发雷霆,责罚婢子啊!”
说着,迎杏耷拉着一双圆眼。
宋云蘅眉毛微微一挑,遂而停下了脚步,故作姿态地“哦”了一句。
“小姐!”迎杏急得眼泪汪汪。
宋云蘅扑哧一笑,只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倒是没将她方才的话放入心里。
竹屋距离山下集镇市集一天一夜。
柳姨母今日一大早便下山,她独自一人去市集置办日需物品。按照日程来说的话,最快也得明日中午才回得来竹屋。
而她嘛,也是趁着这个绝好时机,主动向阿淮发出猛烈攻势。
毕竟,时不我待。
云州已有半月未传来消息,想来状况日下,若阿淮再不同意此事,那她也会偷偷下一包春药,让他无法拒绝。
就算阿淮心里,再不愿意同她生孩子。
但到了那时,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他也只得认栽。
娘亲曾说——
当长远利益无法把控之时,那么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完成目之所至的事情。
譬如,眼前人的心愿。
于她而言,爹爹和宋氏商行能安然无恙,才是她心之所向。
哪怕是使尽手段。
哪怕是遭受世人的唾弃。
她也不在乎,她只知亲人一旦离开人世,那么再也不复相见。
遗憾,只会存在于接下来的每一天。
宋云蘅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所有不安思绪。随后轻轻掀开眼眸,正对上了泪眼婆娑的迎杏。
她微扬唇,柔声安抚,“杏儿,不会的。”
“此事天知地知,除了你知,便是我知,只要你我皆不说出口,那便没有人会知晓。即便是日后爹爹和姨母回溯,那也是对我,而非你啊。”
迎杏瞪大双眸,难以置信问:“是吗?”
“是呢。”
宋云蘅不由轻笑,见她脸上似信非信,却又忍不住提醒一下她,“今夜若是害怕,那你就留在屋内,切记不要再出房门。”
“哦。”迎杏瘪瘪嘴。
宋云蘅心中了然,便自顾自地回到房间里,她不再搭理迎杏,而是坐着在床边慢慢整理夜里所需物品。
正收拾着,却不料一个黑瓶坠落在地。
宋云蘅眸子里满是诧异,她好奇的蹲下身子,将黑瓶子轻拾起来,映入眼帘便是浅浅刻着鎏金“春风散”三个大字,她一时间喜不胜收,将瓶子紧紧捂在胸口处,心想:
春风散,春风乱。
饶是阿淮再不愿意同她共赴云雨,那今夜也会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