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是姜令鸢的声音,宿濯池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想将自己藏起来,却又无法视物,何况在一览无余的小屋中根本无处躲避。
气氛静默了半晌,宿濯池似乎接受了自己以这样狼狈的模样,出现在姜令鸢面前,有些颓然地垂首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姜令鸢轻轻道:“俞宁斐带我沿着你留下的痕迹,找到这儿来的。”
闻言,宿濯池骤然熄了声。
姜令鸢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解释道:“他不在,我们分开找你的。”
果然,下一刻宿濯池便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些,却还是没说什么话。
往日他只要一寻着机会,便要同她说些什么,可如今却无比的沉默。
还是姜令鸢率先开口打破这沉寂:“我带你回去罢。”
宿濯池紧紧抿着薄唇,还是勉强说道:“我会求陛下收回旨意的。”
姜令鸢瞧出他的勉强,默叹一声:“此事暂且先放着。”
宿濯池没再说话,只任由她扶着自己上了备好的马车。
她能感受到宿濯池的身体绷得很紧。
姜令鸢盯着他紧抿着的薄唇,毫不费力就读懂了他的心思。
宿濯池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忽然问了一句:“若我这辈子都看不见了呢?”
他曾想着,自己来这儿一遭,便是想要给二人一些时间思考,若姜令鸢还是执意退婚,那他便回去求皇帝收回旨意。
他当然不想放手,可若是她不愿,自己就算与她如愿成婚了,两人的心结恐怕也难以解开,说不定还会让姜令鸢对他更加厌恶。
只是如今,他一个瞎子,还有什么资格妄想与她在一起?
若他这一世都无法重见光明,也只是拖累她罢了。
宿濯池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一个需要他人帮助才能过活的废人。
姜令鸢静默了一瞬,不知道该说什么。
受伤的是他,其实别人怎么看并不重要,只是他自己怕是无法接受。
以宿濯池的性子,也不想要她的同情怜悯。
她放柔了声音,握住他冰凉的手:“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
宿濯池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
马车外传来俞宁斐的声音:“人已经在马车上了?”
接着是车夫回应的声音:“是的,镇国公跟郡主已经在马车上了。”
姜令鸢在找到宿濯池之后,便差人去告诉俞宁斐这个消息,让他不用找了。
是以,下一刻,俞宁斐也一撩车帘,上了马车。
他的目光落在二人紧紧相握的手上,却如同没看到似的,自然地将视线移到了姜令鸢脸上。
“那先送你回府吧,你匆匆跑出来,也未曾交代一声,温家人应该急坏了。”
姜令鸢没有异议,点点头:“好。”
三人的气氛无比沉默,谁都没有再说话。
很快到了温府,姜令鸢的目光落在始终沉默不语的宿濯池身上,转头对俞宁斐道:“劳烦你送他回府了。”
车厢内只剩下俞宁斐与宿濯池。
他们鲜少有待在一起的时候,俞宁斐忽然道:“听说,你要同令鸢退婚?”
宿濯池静了好半晌,才自嘲似的说道:“我如今不过一个瞎子,如何配得上她?”
他又低声说了一句:“或许同你在一起,她才会开心一点罢。”
闻言,俞宁斐扯了扯嘴角:“她要是对我有意,我早就跟她成亲了。你以为令鸢为什么要跟我解除婚约?”
俞宁斐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宿濯池的模样,他若是双目未曾失明,便能看到刚刚姜令鸢心疼的眼神。
真是讽刺啊,宿濯池总是轻易就能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想到这,他嘴上也毫不留情:“宿濯池,不过是这样,你就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