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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沈清欢只见淑妃坐在身边,脸色有些白,想必是被自己吓到了。
沈清欢还记得昏迷前咳出的血,多的让她自己都觉得下一刻就会撒手人寰。
“姐姐……”她唤了一声,欲坐起身,却没有半点力气。
淑妃闻声抬头,微红的眼眶中还带着泪花:“你不该瞒我的,你可是我唯一的妹妹,现在你要我怎么办?”
想着方才太医那一句“救不回了,剩下的几日也是强留”,她心中一阵抽痛。
沈清欢见淑妃低眉垂泪,又悲又愧,在她的记忆中,姐姐一直都很坚强,从未哭过。
可现在为了自己,却泣不成声。
“对不起。”沈清欢原想说其他,但疲惫侵蚀了她所有的力气。
淑妃摇了摇头,温柔地替她拭掉泪水。
见沈清欢面无血色,再想起刚刚命人去打听容湛近日做的事,她只觉怒火翻涌。
她这般好的妹妹,容湛不珍惜,还和宋映岚不清不楚,甚至休妻……
越想越替沈清欢不值。
淑妃抚着沈清欢的脸,哽声劝道:“忘了他,以后的日子姐姐陪你。”
沈清欢闻言,一字也无力说出,只是眼泪不曾停留。
她闭上眼,可眼前却都是容湛同她说过的话,陪她做过的事。
他也说过要陪着她。
见沈清欢不答,淑妃含泪问:“难道你不想陪姐姐吗?”
沈清欢睁开眼,竭力弯起嘴角,声音却微不可闻:“想,我也想一直一直陪着姐姐。”
往后几日,淑妃几乎将太医院的太医叫了个遍,准备各种珍贵药材给沈清欢进补。
沈清欢看在眼里,不愿她担忧,每次都会吃很多,哪怕是吃不下也会硬吃下去。
淑妃说她一人在后宫很累,想要人陪着她。
沈清欢知道姐姐说这些,只是想让自己努力的活下去。
她也很听话地按照太医的话去做,但伴随的往往是深入骨髓的痛苦。
沈清欢从未喊过一声疼,只会在忍不下去时,会在淑妃看不到的地方咬着被角。
那一处的被角被她咬破,浸满了血……
雪将化尽,沈清欢精神似是好多了,还特意去长宁宫的小厨房做了淑妃年少时常做的芙蓉饼,提前给淑妃过了生辰。
时已入春,久违的暖阳落满长安。
长宁宫偏殿阶前,沈清欢靠在淑妃肩头,手被她紧紧的攥着。
“今天暖和,晒晒太阳也是好的。”淑妃极尽轻柔。
沈清欢无力抬眸,望着那艳阳,身子忽地颤抖起来,只喃声说着:“姐姐,我想爹娘了。”
淑妃心一紧,霎时明白。
她将沈清欢揽进怀中,一言不发。
阳光越觉刺眼,沈清欢慢慢将头埋进淑妃肩窝里,气若游丝:“姐姐,对不起……”
她很想陪着姐姐,但是她真的好累。
“我乏了,睡,睡一会儿,姐姐,不要叫醒我……”
话落,那只苍白消瘦的手慢慢从淑妃的掌心滑下,无声地砸落在她的腿上。
淑妃看着洒落在瓦檐上的日光,感受心缓慢的抽离感和怀中人如云般的重量,眼泪滴落在沈清欢冰凉的脸上。
她温柔地拍着沈清欢乌黑的长发,声音低哑:“姐姐不叫你,睡吧……”
淑妃抬起另一只颤抖的手,慢慢覆在沈清欢的眼上,温柔地替她遮去了刺目的光。
……
少傅府。
春雨已连下了几日,天才见亮,容湛穿戴好准备去早朝。
一股还带着残冬冷意的风灌进袖中,他不禁想起了沈清欢。
她离府近半月,听闻入宫陪淑妃了。
可不知为何,他却心有不安。
沈清欢不在,他没由的烦躁,甚至一再拒绝了宋映岚的邀请。
来到外面,容湛停住脚步,望着瓦檐上滴落的水微微出神。
这时,腰间系着沈清欢赠予他的玉佩忽然滑落,“嘭”的一声脆响,玉佩碎成两截。
容湛看着断玉,眼底流过一丝诧异和慌乱,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渐渐袭来。
“大人!”
突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来,气喘吁吁地跪地道:“淑妃来了!”
容湛一愣,窒息感渐渐被一种欣喜替代,许是淑妃送沈清欢回来了。
他将断玉拾起放于袖中,快步至正厅。
正厅。
容湛还未站定,目光便扫视着整个前厅,不见沈清欢,他眼底不由划过一丝失落。
淑妃背身站着,周遭无宫人伺候,似是被刻意屏退了。
容湛压着心中的疑惑,行礼道:“参见娘娘。”
然淑妃并未转身,也没有说话。
容湛才见她身旁的桌上放着一雕花木盒,他心莫名一窒,不由问:“娘娘,微臣妻……”
一声轻叹打断了他的话,淑妃缓缓转身,她一手抚上木盒,沙哑寂然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正厅。
“这是清欢的遗物,现在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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