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公社的十个青年就算听不懂那句话,也知道看人脸色。
这个知青在欺负陈高高!
怎么滴,敢欺负他们村的小矮、女社员是吧。
郑一伟个子一米七,浓眉方脸,黝黑壮实。
他揪住吴坤熊的衣领子骂道:
“大陆仔给我放客气点,找打是不是,会不会尊重人啊!
呸,还知识分子呢,猪狗不如,不知道我们猪妹个小不容易啊。
你帮不上忙就算了,还有脸骂,骂骂骂,骂个嗨。”
吴坤熊个子比他还高一丢丢呢,愣是被他凶狠的气势震慑在原地。
郑一伟没上手,继续语言攻击,陈高高拿着湿布上前:
“对对对,我不容易的,太不容易了,阿伟别跟他骂了,快擦,一会你口干了我还得多烧凉茶,省省口水吧。”
郑一伟:……
黄建国哥几个被这翻话逗得发笑,清了清嗓子,上前拉过愤愤不平的吴坤熊:
“得了得了,你不是大男人,男子汉吗,怎么气度那么小,一点感恩的心都有没有。
我们哥几个是真的对这些蚂蟥毒蛇,瘆得慌,男不男子汉的不能这么论。
咱们流汗无所谓,就是平白无故流血这就是傻帽了。”
“对,陈同志是真的对咱们好,大队长也好,能防虫干嘛还推出去。”
“天冷了都知道多加件衣裳呢。”
“哈哈,还天冷,我都被热得后背湿一片了。”
吴坤熊被他们怼得没脸,内心那个气啊。
人多又不敢再挑事,只好撸起袖子就走到一块空地上坐着,小声骂:
“哼,一群懦夫,娘们唧唧的,男人就应该有男人样,流血又流汗!!”
肖志彬绷直嘴角,松开握紧的拳头,蹲下来帮陈高高忙活。
陈高高心情都没被影响半分,从竹篓里拿出一大包药粉:
“给,这个是防大黑蚂蚁和毒蝎子的,一会砍芭你们肯定会见到满地都是的黑蚂蚁,要是被它们咬到,伤口处会红肿疼痛,痒得不行,严重的都会抓烂。”
不管别人怎么想,肖志彬第一个就开始抹药粉。
黄建国、赵忠华、金有福三人紧随其后。
柯建同看着不断给他们分药粉的陈高高,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
听话的单膝蹲下,满头满脸大汗也不失通身气质,轻声问:
“陈同志,这个药粉怎么抹?是直接洒在手腕吗?”
说完,慢条斯理、斯文优雅地将袖口折了上去。
陈高高头都不抬,将一小块草包扔给他:
“跟刚才擦药水一样呗,还能怎么抹,下一位。”
何建同:……
他发出一声润泽轻笑:“知道了,阿姐。”
陈高高抬头,眉眼弯弯:
“哈哈,你是第一个喊我阿姐的咧,去擦吧,别挡道。”
等所有人擦完,陈二强带人回来了。
吆喝一声,继续出发。
走了二十分钟这样,才到达一个小山坡。
“就开这个小山坡吧,做个梯田,后面连接水库,坡下有条小溪,干旱季节都还有水流动呢,地理位置和土壤都不错。”
陈二强说的轻松,知青们却觉得双眼冒金星。
什么东西?大队长你再说一次!
这么大的坡,长满大树小树、杂草藤蔓,让他们靠人力搞定?
开荒工具有啥,长柄砍刀、长柄镰刀、大小锄头、五粗齿耙、锯子、麻绳。
就凭这个开荒吗,要命的嘞。
知青们抖着手,七嘴八舌问陈二强,这是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说实话,十九个男知青里,就算家里条件最不好的,搁家都是饭不会煮,衣服不会洗的。
不是他们懒,是家里老妈不让,说什么这是女人的活,男人的手不是用来干这个的,读书成大事,以后有铁饭碗,养家就靠男人了。
陈二强瞪眼:
“依依妖妖什么劲,当初村里的田地都是我们全村老小开荒出来的呢,才这么一个小坡就喊妈了,赶紧跟着人开干。”
人就不能有对比,当男知青们唉声叹气的时候,五谷队的青壮年早就拿着工具一字排开干了。
看到这场景,任谁都羞愧。
吴坤熊拿着60-80厘米长柄的砍刀埋头砍。
“冲啊,不怕苦不怕累,砍砍砍,看我熊仔怎么给这个坡剃头。”
陈二强嘴角抽抽,一通操作猛如虎,实则瞎几把乱砍。
他走到吴坤熊旁边,喊停:
“小娃,听我的,我们先把半人高的杂草用长柄镰刀划拉出来,再用五齿耙将这些带长藤勾出来,注意这点,这些长藤上面不光有刺,还有虫子,别掉你身上了。”
陈二强边说边示范,还将一些常识说了个遍。
站成一排的男知青竖着耳朵听,聪明的就跟着学。
吴坤熊大声嚷嚷:
“大队长,伟大的领袖让我们知识青年下乡改造思想,就是对我们的信任,你们老社员能干的,我们也能干,只要不死,就往死里干。”
陈二强差点割到手,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该说的都说完了,那他就闭嘴干活吧,最后补充一句:
“一定一定要拿好你们手上的工具,千万拿稳了,不然……”
“啊啊啊!!大队长,呜,救命!”
陈二强话音未落,就见吴坤熊猛地跑过来。
“干啥干啥,把镰刀放下,一会伤到人。”
吓个半死的吴坤熊才不管,拿着镰刀冲。
陈二强大声喝了一声,他才停住脚步,抖着腿哭嚎:
“我的爸,我的妈,有…有蛇,那边,大,大队长,那边有大蟒蛇,扒在大树下,碗口那么粗,几米长。”
“什么!!”
“在哪呢?”
“是不是在你刚才那个位置?我天。”
郑一伟拿着锄头喊了一声:“大陆仔,你运气真好,好样的!”
说完,他就领着同村好友喜滋滋的去收拾那条大蟒蛇。
余下的知青愣在原地,好一副不知所措。
陈二强问了句:
“没被咬吧?”
吴坤熊抹了一把眼睛,摇头:
“没呢,我刚才猛砍猛砍,砍啊砍,就看到它离我几步远,抬起大脑袋瞅我,我吓得跑快滴咯。”
娇生惯养长大的熊仔,他哪里见过这种大家伙,直接腿软的坐地上回魂。
陈二强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就好,别怕,习惯了就好,阿叔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也喜滋滋的拿上锄头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