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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悔什么?”
  谢麟安刮了一下云苒的鼻尖,有些被气笑。
  “阿兄答应我了,会带我去看武状元的比试。”
  云苒眼眸晶亮,满是期待。
  过了须臾。
  谢麟安眉眼略弯,淡然一笑:“比这个还要好些。”
  “如何?”
  云苒不解,怎么更好些?
  “武举骑射就设在山庄的林地。你安心休养,出门走两步就能看比试了。”
  “真的?!太好了!”
  云苒其实还有些高热,心中一直忐忑,若要在围场比试,路途遥远,恐怕谢麟安不会应允。
  但就在山庄里,他定然不会拦着自己。
  “阿兄,你是为了苒儿,才让吏部安排的吗?”
  云苒有些为难,谢麟安不参与朝政,真要为她开了口,不知道那裴首辅又要做什么文章!
  谢麟安低头轻哂。
  替云苒将被子盖好,拍拍她的肩头,佯装生气。
  “不然呢?有些人做梦都想去看儿郎。阿兄不依就要翻脸,能怎么办?”
  云苒的脸颊更加烫了。
  不敢再看谢麟安的眼神,讪讪别过视线,紧紧闭上了!
  小动作入了眼,谢麟安哑然失笑。
  “怎么突然想看比试?能说给阿兄听吗?”
  谢麟安唇角带笑,险些让云苒放松警惕,脱口而出。
  但在开口的瞬间,她又想到了裴阶常年挂在唇角的那抹假笑,不由得后脊一凉,默默吞了下口水。
  首辅裴阶,手握重权,与太子交好,因而对谢麟安总是流露出针锋相对的情绪,令人防不胜防。
  如果她说萧淮川也在比试之列,谢麟安看在她的面子上,要是多看人几眼,裴阶肯定也会抓住不放。
  左右权衡……
  还是不说为妙。
  云苒如此想着,便摇头道:“有些好奇。我爹爹当年也是夺得武状元,才入了西南大营。所以……很想看看。”
  她说的再真挚不过,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弧度,鸦羽般的睫毛挡住了视线,便没看见谢麟安眸底的阴鸷。
  谢麟安只是听着,没有表态。
  青柏捡回来的那份“家书”,还压在案头。
  萧淮川来参加武举的事,看来云苒是一个字都不打算透露了。
  呼吸重了,后槽牙磨得森然。
  此时,明珠嬷嬷过来收拾药碗,通报道:
  “殿下,长公主和徐御医一起过来了。我让人在花厅候着,您看,要人进来不?”
  谢楠月来了?!
  云苒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体,拍拍脸蛋,扭头看向谢麟安:“阿兄,我妆容如何?可不能被长公主看扁去!”
  “不准见她。”谢麟安语气有些冲。
  “啊?!可她难得能出宫一次哎!”
  云苒不乐意,翘起唇珠,哼唧一声。
  谢麟安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哄:“近日她染了风寒。应该是徐卓光给她方脉,说漏了嘴。她跟着人出来的。”
  才不会呢!
  云苒嘴巴翘得更高了。
  但她不能说。
  这是谢楠月和她之间的小秘密。
  十回有九回,谢楠月称病宣御医,都是好久没能出门,见不到徐卓光,找的理由。
  但凡真的生病,她找的就不是徐卓光了。
  因为……病了会很丑!
  长公主对她的花容月貌,可是顶顶在意的!
  属实是嘴巴撅得太高了。
  谢麟安妥协地叹了口气。
  “我先去看看,她要是痊愈了,便过来陪陪你。”
  真的?!
  “阿兄对苒儿最好了!”
  云苒扯了一个甜甜的笑,菱角嘴煞是好看。
  ……
  花厅内。
  长公主谢楠月悠哉地半倚着茶几,轻轻捏了一小块米糕放入口中,微微抿了一下,欣喜地翘起唇角,眯起眼睛。
  “宸王府中的厨娘,真是比御膳房的那些,还要厉害。”
  徐卓光在旁边候着,双手交叠,置于身前。
  闻言,他眉间一皱:“长公主有些话不当讲,恐会给宸王殿下招来猜忌。”
  “猜忌什么?”谢楠月细长的丹凤眼倏地瞪大,娇滴滴地哼了一声,“皇兄七岁便立为太子,励精图治,东宫忙得很。徐卓光,你避着本公主就算了!现在还敢挑拨太子和宸王的关系?!”
  “……”
  徐卓光倒抽一口凉气,脸蛋瞬间涨得通红!
  他何必张这个嘴!
  谢楠月与太子谢锦辰本就是龙凤胎,感情极深。
  想要她多替宸王着想,属实难于登天。
  也就是谢楠月被皇后和太后娇宠着,心无城府,才会时常到宸王府中走动。
  徐卓光想想,便不再说话。
  可谢楠月更加不高兴了!
  她揪起一小撮的米糕,扔到徐卓光的身上:“徐御医怎么不说话了?是自知理亏,不敢说了?”
  徐卓光没言语。
  谢楠月自讨没趣,负气地翻了个白眼。
  谢麟安迈进了花厅,略一拱手:“皇姐……”
  “停——”
  谢楠月一听,表情瞬间垮了,腾的一下站起来,冲到人面前,伸手就来捂谢麟安的嘴。
  “不要姐姐,姐姐地喊!分明也没有相差几个月,你都把本公主喊老了!”
  “……”
  谢麟安眼疾手快,往旁边一躲,避开了谢楠月的“魔掌”!
  好在谢楠月与他素来话也不tຊ多,只是伸长脖子,往人身后瞧去:“我家苒儿呢?怎么没出来啊?”
  “你家?”谢麟安眯起眼睛。
  谢楠月撇撇嘴,吐了下舌头:“你家,你家的!人呢?”
  “刚喝过汤药。徐御医吩咐要静养。”
  谢麟安微笑着,眸光往徐卓光的方向,瞥了过去。
  “……”
  徐卓光清了清嗓子,夸张道:“云姑娘的高热,尚未查明来由,只能疏导,的确需要静养。”
  谢楠月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
  “无妨!我正好给苒儿带了新的话本,给她解解闷。这就给她送去!”
  “等等……风寒好了吗?苒儿禁不起折腾。”
  谢麟安伸手拦她。
  “早就好啦!本公主见到徐御医,病气全无!”
  谢楠月欢欢喜喜地往厢房跑去,满头珠翠,叮当作响。
  被调侃的徐卓光,攥紧拳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谢麟安挑了张椅子坐下,没好气地扫了人一眼,笑道:“出息!”
  “啧!合着我化干戈为玉帛,还不行?就得看着你们手足不睦,心生嫌隙?”
  徐卓光捶胸顿足,这两姐弟有时倒也相像!
  哼!
  “徐御医莫不是想要当驸马?如此操心本王与长公主之间的情谊,也算是贤良淑德。”
  谢麟安淡然一笑。
  徐卓光眼眸一转,想起来时路上,谢楠月特意绕了远,挑的话本名字,噗嗤笑了。
  “殿下有所不知,长公主精心挑选的话本,那书名不堪入目。叫什么……什么……《妾与知韫二三事》?”
  话音刚落,谢麟安脸色就冷了下来。
  “和谁的二三事?”他冷声道。
  “知韫大人。这名取得好,和当今裴首辅的字,如出一辙。据说,那本子卖的好,不仅有话本,茶楼里还有说书呢!”
  裴阶,裴知韫。
  还妾身……
  “你笑得那么开心?话本是长公主买的,苒儿不一定会看,但长公主定然是爱不释手!”
  谢麟安嘴上云淡风轻,搭着扶手椅的指节,却恨不得将那百年阴沉老木,捏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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