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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个陌生男人关心了一下,宁月见的千疮百孔心底升起一丝暖意。
  但她还是十分抗拒地挣脱他的手,冷声道:“你胡说什么?我没有寻死!还有,关你什么事!”
  她只是胸口里闷得慌,想要透口气而已。
  宁月见心底承认,刚才从窗口望向外面时,她有过一了百了的冲动。
  但她不能……她走了,妈妈怎么办?
  如果真的顺了许施苒的意,和盛以承离婚,他们还会继续支付妈妈的治疗费吗?
  妈妈身体里长了一个恶性肿瘤,手术难度很大,只能保守治疗……
  三年来,宁月见每次去医院看望她,都觉得她比上次要憔悴些,而妈妈为了让她放心,会强打起精神,说治疗效果很好,医生很好,护工也很好,叫宁月见放心。
  离婚了,她必然支付不起这样的昂贵的治疗费用……
  宁月见惨白的脸上萦绕着忧愁的神色。
  裴霁宣刚才抱着宁月见的时候就感受到她的体重很轻,现在看着她瘦削的面庞,心疼得红了眼眶。
  宁月见只觉得古怪,甚至有些害怕。
  “你出去,不然我要喊人了!”宁月见极力虚张声势,深怕被男人看出自己的懦弱。
  她长得貌美,从小到大,太多男人不怀好意地接近她。
  她才学着像一只刺猬用浑身尖刺保护自己。
  “绵绵,我是哥哥。”裴霁宣将宁月见的手裹在手心里,紧紧的,“哥哥会带你回家,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哥……哥?”宁月见拧紧眉头,疑惑地念着。
  她……她怎么会有哥哥。
  忽然间,宁月见睁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是妈妈领养的,或许……或许她真的有个哥哥!
  裴霁宣拿出一张照片,上面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粉嘟嘟的小婴儿,笑得灿烂。
  照片上的tຊ女人相貌,与宁月见有七八分相似。
  正是因为宁月见这张脸,裴霁宣才能一眼认出她。
  他找了她好多年。
  “绵绵,二十一年前,你爸爸妈妈带着你出了车祸,他们双双离世,而你也在那场意外中,被有心之人替换掉……”
  “等爷爷从悲痛中走出来,意识到带回家的孩子不是你,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
  “绵绵,你倒在我的车前,这是上天的指示,让我们终于可以相认……”
  裴霁宣红了眼眶,低沉的声音沙哑哽咽,好几次他都要说不下去,仰头将眼泪憋回去。
  宁月见一直知道自己是被杜英领养的,但妈妈对她很好,在经济不宽裕的情况下,辛苦工作,赚钱支持她学习芭蕾。
  她早就把杜英当作了亲生妈妈。
  她实在是没想到,在某一天,会有家人找上自己。
  宁月见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而裴霁宣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汹涌的思念,将她揽入怀中。
  他摸着宁月见肩膀凸起的骨骼,知道这些年她一定过得不太好。
  没关系,他和爷爷奶奶,一定会将她这些年缺失的十倍百倍地补偿回来。
  或许是太久没有感受到被人在意的温暖,宁月见终于忍不住在裴霁宣的怀里失声痛哭。
  *
  盛以承回到家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这两天,他四处联系奔波,总算把许施苒输血的事情解决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宁月见再输血。
  他能想象得到宁月见该有多愤怒。
  于是他带回一束很新鲜的罗德斯红玫瑰和一条昂贵的钻石项链。
  这是宁月见在珠宝展上看中的,却因为昂贵的价格而却步。
  虽然宁月见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七位数,但她总是舍不得花。
  盛以承现在将它买回来,不只是想要表达歉意,更想向宁月见表示,他是在乎她的。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只要有条件,他总会满足她的需求。
  但他不会纵容她的无理取闹。
  别墅里空荡荡的,盛以承在玄关换了鞋,脱了外套,还是没有宁月见的身影。
  平日里,他进门十几秒钟,宁月见就会笑盈盈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今夜,盛以承没等到那道雀跃的身影,不由得皱起眉头。
  盛以承招来王姨,问道:“月见她在哪儿?”
  王姨面露难色,叹了一口气,“盛总,桌上有份文件,是太太留给你的。”
  “文件?”盛以承眸子一眯,将花和首饰盒往王姨怀中一塞,就快步走向桌子。
  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份离婚协议书,上面,还有宁月见娟秀的签字。
  盛以承静默地看了一会儿,脸色彻底沉下来,冷得有些可怕。
  离婚?
  就因为自己失约一次,她就要离婚?
  未免也太把婚姻当儿戏了!
  盛以承有些恼怒,原先的愧疚心被取代,不耐烦地解开领带。
  协议上写得很明晰,宁月见不要一分财产,净身出户。
  “呵。”盛以承冷笑一声,随即松了一口气。
  看来只是她用来引起关注的小把戏罢了,不是真的想离婚。
  半晌后,他将这几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盛总……”
  王姨想说些什么,却被盛以承生硬地打断。
  “好了,耍点小性子我能忍受,你告诉她,不要太过分了。”
  盛以承以为,宁月见只是故意做出这一套给他看的。
  她怎么可能离婚。
  离了婚,她再也不是养尊处优的盛太太了,而且她还需要自己支付医疗费。
  宁月见不是傻子,知道该怎么选。
  况且,宁月见很爱自己。盛以承可以笃定这一点。
  “让她早点回家。”盛以承说完这句,便上了楼。
  王姨看着他的背影,弱弱地说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太太去哪儿了……”
  第二天,宁月见仍然没有回家。
  盛以承开始有点在意,但仍然认为宁月见只是在赌气。
  他停了自己所有的副卡。
  一个星期过去了,宁月见仍然没有回家。
  盛以承怒火中烧。
  他打不通宁月见的电话,于是发了许多短信,控诉她这次实在是太作了,在挑战他的底线。
  “回来吧,这次可以原谅你,下不为例。”
  盛以承编辑完这条高高在上的短信,按了发送。
  他故作淡然地笑笑,对陈秘书说道:“多享受享受未婚的日子吧,已婚男人的日子不太好过。”
  陈秘书悻悻一笑。
  以他对盛以承的了解,当盛以承开始说些很尬的玩笑时,就证明他心里其实很慌。
  虽然盛以承不喜欢被打听私生活,但陈秘书还是壮着胆子打听道:“盛总,您太太还没回家吗?”
  盛以承给了他一个冷到极致的眼神。
  “哦对,盛总,突然想起一件事还没有做!”陈秘书识趣地开溜。
  直到现在,盛以承都以为宁月见会回来。
  他不太懂女人,宁月见是他真正拥有的第一个女人。
  然而,给盛以承沉痛一击,让他认清现实的事情是杜英早在好多天前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了许氏医院。
  这个消息,是许施苒带来的。
  “今天想去看望一下杜阿姨,才知道她出院了!”她故作无辜懵懂地问道:“真是的,你们吵架归吵架,她怎么把她妈妈带走了?是不想治了吗?”
  心底却是畅快得意。
  宁月见懂得知难而退,还不算蠢。
  听到这个消息,盛以承的身体瞬间僵硬,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固定在原地。
  他回想起这些日子,猛然发现,宁月见似乎是真的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了。
  是他一厢情愿地以为宁月见是在耍小性子,等她闹够了,就会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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