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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闲聊几句,余晚之不动声色地引着话题往宋府带。
  市井妇人,哪有什么城府,对上她这样柔弱的富家千金,更加没有半分防备,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刘寡妇说:“你说女人这一生图个什么,无非就是图个夫妻恩爱儿孙满堂,宋夫人年纪轻轻就死了,也是个可怜人。”
  余晚之顺着她的话说:“对呀,你说宋府怎么就进了贼呢?”
  刘寡妇从头到尾都没提及过她和杨顺只是姘头,只说:“我男人那夜不在宋府,他要是在的话,兴许宋夫人还死不了。”
  这话是杨顺和她吹牛皮的时候说的。
  “不在呀。”余晚之疑惑道:“护卫夜里不用值夜的吗?我们府上的护卫都要日夜巡逻呢,大户人家就怕遭了贼。”
  “是呀。”刘寡妇想了想,“不过我也不怎么清楚,好像是那日东家让他出门办什么差事。”
  护卫出门办事家里就遭了贼,竟这么巧,还是说为了让她死,才故意支开了下人。
  “可不是么。”刘寡妇叹道:“都是命啊。”
  命?余晚之偏就不信命。
  若真是命,她此刻应该已经过了奈何桥,而不是坐在这里调查自己的死因。
  想到此处,余晚之笑着说:“我成日关在府上,倒还不如大嫂这样自在。”
  “自在什么呀。”刘寡妇说:“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哪懂我们活着的不易。”
  若不是她男人死了她没了生计,她也不至于跟杨顺厮混。
  “大嫂如今风华正茂,还有大哥在旁照顾。”余晚之慢悠悠地说:“也不用担心年老体衰,无人相伴。”
  刘寡妇心中咯噔一声,她如今还算有点姿色,勾得杨顺一颗心挂在她身上,若是真等到年老色衰,谁还会搭理她。
  余晚之瞥一眼刘寡妇的表情,继续说:“夫妻夫妻,老有所依,大嫂是个幸运的人。”
  刘寡妇尴尬笑笑。
  她和杨顺是做不成夫妻的。
  杨顺上有老下有小,对家里那头母老虎怕得犹如耗子见了猫似的,也挡不住他跑出来偷腥,杨顺是指定不敢休妻另娶她一个寡妇。
  两人的缘分怕也是没几年了,之后一拍两散,她又该何去何从?
  刘寡妇不由感叹,“就算是夫妻,也不见得靠得住。”
  “这倒也是。”余晚之笑道:“我同你说个趣事,我府上有一下人,都准备休妻了,却叫他媳妇拿住了什么把柄,结果休妻不成,反倒得对他媳妇礼让三分,可见这夫妻呀,也是同床异梦。”
  刘寡妇只将前几句听进了心里。
  正想着,外面隐约传来一声呼唤。
  余晚之知道时候差不多了,惊喜道:“是我丫鬟的声音,应当是寻我来了,今日多谢大嫂收留。”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女人。”刘寡妇起身扯了扯衣裳说:“我去给你把人喊进来。”
  余晚之离开前再三道谢,又留了银子做谢礼。
  刘寡妇等人走了也没回屋,靠在门口想事。
  她和杨顺做不成夫妻,不如拿个什么把柄更实在,哪怕过些年她年老色衰,杨顺也不敢轻易踹了她。
  ……
  雨天不好出门,深宅大院里多是聚在一起或绣花或喝茶,打发打发时间。
  “你前日风寒这是大好了?”余老妇人倚在软榻上。
  余锦棠点头,“谢祖母关心,已然好了,否则也不敢来给您请安,只怕过了病气。”
  三房孙氏赶紧道:“还是锦棠孝顺,这才刚好就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余锦棠笑着说:“给祖母请安本就是我该做的,哪能称得上孝顺。”
  孙氏左右看了看,“三丫头呢?”
  林氏抿了抿嘴,脸色不大高兴,“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余老夫人安慰,“她早晨就来给我请过安了,毕竟是庄子上长大的,你多担待些,教一教就好了。”
  “我倒是想教。”林氏冷哼,“她那院子离后门近,我去了几次都不见人影,只有个丫鬟春文在,说是又出去吃酒去了。”
  “这可不行。”孙氏说:“也不是小孩子了,成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没得让人闲话,说咱们余家的孩子没有教养。”
  余锦安来给老夫人请安,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句,他跨入房中,先给余老夫人行礼。
  “祖母安好,母亲,三婶安好。”
  “坐坐坐。”余老夫人问:“近来事多吧?”
  余锦安落座,“皇上万寿,礼部和光禄寺都忙得脚不沾地,我也是今日才得了闲。”
  他不欲在家聊公务,点到即止,想起适才进门时听见的话,话锋一转说:“晚之刚从庄子上回来,她久不在汴京,看见什么都稀罕,这事我已请示过父亲,父亲是同意了的。”
  孙氏赶紧打圆场,“既是大哥同意的那就不成问题,我其实主要是怕不安全,不是前些日子城西还tຊ出了命案吗?好像还是个朝廷命官的夫人。”
  闲话一扯,大家就越聊越远。
  余锦安空闲时间不多,稍坐片刻就要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道:“锦棠,你跟我来一下。”
  余锦棠大概知道他要讲什么,扭捏了半天才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余老夫人的院子,余锦安当即放缓了脚步。
  “你身体已经好了,去给晚之道歉了没有?”
  余锦棠不忿道:“大哥没听母亲说吗?她成日不见人影,我要给她道歉也要见得到人才行。”
  余锦安站定,转头看她,“那你去过了吗?”
  余锦棠没接话,咬了咬下唇,余锦安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没去,语气也严肃起来。
  “这事我替你压着,都没让父母亲知晓,你错了就是错了,晚之不追究,但道歉是必须的。”
  余锦棠挺喜欢这个哥哥,可就是他性子太正了,做事一板一眼,眼里容不得沙子。
  用母亲林氏的话说就是,不懂得变通,这样的性子爬不上去,可能怎么办,和他父亲一个样。
  “行了行了。”余锦棠道:“我明儿一早,不,我今晚就去,行了吧。”
  余锦安颔首,“那我先回去了,你嫂子这些日子身体不爽,这事我也没让她知道,你也别说漏了嘴引她操心。”
  “知道了知道了。”余锦棠不耐烦道。
  她自己做错事怎么可能还到处宣扬,余锦安也不想想。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夫套上马,刚走出马房,就见余锦安站在台阶上。
  车夫赶忙垂头行礼,“少爷。”
  余锦安“嗯”了一声,“你这几日跟着三小姐,都去了哪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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