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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门被人敲响,薛新顿住择菜动作,望向老旧的窗户。
  是谁?
  薛新走出房,打开院门,茫然的看向眼前的两男两女。准确来说,是两个女娘,一个郎君,以及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儿。
  雪后阳光明媚,替郎君镀了金光,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息,身后站着两名纤瘦清秀的女娘,其中一位拽着那个衣服破烂浑身脏兮兮的男孩。
  “你们是?”薛新脸上露出疑虑之色,转眼端详几人,心底生出几分警惕。
  芰荷上前一步,打开画轴,“请问你见过画中这位女娘吗?或者一位浑身污垢的女娘?”
  薛新瞳仁微睁,惊讶转瞬即逝,她佯装好奇,“这位是你们的?”
  何慕敏锐的捕捉到对方若有似无的疑惑目光,“我内人。”
  薛新袖中手紧了紧,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身后,若有所思,最终露出遗憾的神色,摇头否认:“抱歉,鲜少出门,没见过。”
  何慕将她细微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深深地望向屋子,仿佛要透过墙壁看穿里面的景象。他嘴角一扬,没有一丁点的失落,镇定自若地告辞,“打扰。”
  院门被沉重且无情的合上,品月落寞的看向那扇紧闭的老旧木门,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好。
  芰荷默默地收好画轴,这是最后一户,巷子附近的居民都挨个问完了,结果却不尽人意。她咬了咬嘴唇,面上看着冷静沉稳,实则心里慌乱无措,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卡在喉咙,她不知该怎么安抚,“公子。”
  “盯住她。”何慕高悬数日的心此刻终于稍稍往下落了那么几寸。担忧与焦急等复杂的情绪散去,他感到轻松不少,却仍旧不敢放松警惕。
  芰荷与品月不明所以。
  何慕:“院子里有夫人的衣服。”
  品月微微张嘴,她压根儿就没注意,转眸去看芰荷。tຊ
  芰荷只顾着要答案,丝毫不曾发现异样。想到对方的拒绝,她不由紧张起来,压低声线问:“公子,要不要婢子现在进去抓个现行?”
  那女人穿着质朴,梳着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单边麻花,配一支普通茉莉簪。容貌大气张扬,却不施粉黛,浑然天成。
  一双眼睛黑如墨,仿佛沉淀着许多故事,举止从容,除了何慕开口后那短暂的闪烁。
  整整三日,虞乐的衣物尚在院中,被好好的洗干净晾晒,种种迹象看来,对方并无害人之心。
  那么她的矢口否认,是遵虞乐意,还是另有所图?
  “不可莽撞,把她打听清楚。”
  与此同时,薛新快步回到房中,坐在床前盯住榻上仍未醒来的人,回忆层出不穷。
  她思来想去,不知自己擅作主张的行为是否正确。
  “你在逃他,对不对?”
  薛新无奈的叹气,就当是缓和时间。
  “无论如何,也要等你醒来,由你自己再做决定。”
  芰荷带着消息回客栈时,品月正好把小乞丐洗个干净,小脸除了干巴些,没有别的问题,倒是嘴唇破裂出血,以及手脚冻疮。
  何慕瞄他一眼,倒了杯茶水递给他,“多喝水。”
  小乞丐犹犹豫豫,还是品月往他后背一巴掌,他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喝下。
  何慕吩咐品月:“带去上个药。”
  品月道是,拉着小乞丐出去。
  芰荷这才曲腿回禀,“查清楚了公子,那个女娘姓薛,单名一个新,全新的新。二十有一,一年前从外地搬来镇上,除了必要开支,平日深居简出,性格恬静,与人和善。三日前请过一次郎中。”
  何慕彻底踏实下来,握住茶杯思忖,做出抉择,“明日买一匹好马。”
  傍晚时分,晚霞橘红一片,云卷云舒。
  薛新在灶台烧水,听见屋里“砰咚”一声,被吓得赶紧跑回房。
  床下卧着个四仰八叉的小土豆!
  虞乐本欲翻身下床,不料浑身酸痛乏力,直接滚了下来,砸在地上疼得厉害。
  她皱着小脸,双手抱头,被突如其来的手吓得一缩一抖,瞳孔微睁的扫视蹲身扶她的女人,思绪万千。
  首先,这里是个普通住宅。
  其次,屋内陈设简单干净不失雅致。
  虞乐羽睫颤动,女人生如茶花,羊脂玉般的肌肤,明艳的五官下既有娇媚张扬,也有清纯脱俗,哪怕没有穿金戴银,仍旧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虞乐不解的垂下眼,躺在地上跟个大傻子一样,“你救了我?”
  薛新握住虞乐的肩膀,扶她起身,“三天前,你倒在了我家巷口外。”
  虞乐舔了舔唇,口干舌燥,被扶回床上坐着,接过薛新倒好的水,彼时发现她指尖有不少老茧,转眼将其看了又看。
  薛新细声道:“我要害你,你再不可能醒的。”
  虞乐知道。
  方才仔细推断下来,她认为自己眼下并无危险。
  不过何慕让她记住了一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就是下意识的警惕。
  虞乐一口闷下,喉咙得到了湿润,却并没有好,她双手还杯,十分拘谨:“谢谢。”
  薛新听着她沙哑的声音,又倒一杯过来,“多喝些,润润嗓。我正好烧水,你自己洗洗可以吗?”
  语毕,薛新瞧见虞乐红透的脸蛋,她莞尔解释道:“那日大雪,你浑身又是血又是泥,我不得不替你沐浴净身。”
  虞乐窘迫起来,声量又轻又柔,“没关系,谢谢你。”
  薛新将水壶放在床边,“你断断续续烧了三天,刚醒来才会力不从心,就乖乖在这儿坐着,多喝些水,我出去给你准备东西。”
  虞乐不语,目送薛新离去,垂头给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想。
  她现在身体虚弱,恐怕不能正常赶路。
  不过,三天,何慕应该也走了吧?
  只是他是继续赴蜀,还是调头回家呢?
  虞乐头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夜幕降临,虞乐泡完热水澡,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出来。
  薛新将碗筷摆好,牵虞乐入坐,从房里拿个木匣出来,推到虞乐面前,“这是你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擦干净,都装了起来。”
  虞乐打开木匣来看,里面放着玉貔貅和几个首饰,准确来说,都是她从船上顺的。
  虞乐沉眉想想,她不清楚何慕的打算,他要放弃她,还是继续穷追不舍?
  她一扫沉重脸色,将木匣推给薛新,请求道:“你给我点钱可以吗?我拿这些跟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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