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嚯地起身，气势汹汹朝唐礼瑜走去。
唐礼瑜正在退出自己的账号，没注意到他的动向，倒是沈弈上前一步，拦在了社长面前。
“做什么？”
沈弈舌尖抵了下后槽牙，扫一眼来者不善的社长，“打急眼了？”
“滚开！”
社长气得眼睛发红，可底下那么多人看着，他又不能对沈弈做什么。
只隔着沈弈，狠狠瞪向座位上的女孩子，“你是哪个学院的新生？你到底什么段位？”
“动画与数字艺术学院。”
唐礼瑜咬字不快，慢吞吞说完学院名字，她掀了掀眼皮，神情淡漠，“我的段位，社长不是看见了？”
“放你马狗屁！”
社长再也绷不住了，一句脏话骂出了口，“你要是黄金，我的名字倒着写！”
“我战队都是职业选手，我们五个全是神话段位！怎么可能打不过你？你在藏拙！”
“我就说沈弈为什么非要在底下挑一个人……”
他目光转到沈弈身上，越发笃定，“你们认识对不对？你也是职业选手？”
唐礼瑜一怔。
没等她回答，沈弈倒是一声嗤笑，“啊，对对对。”
“你猜得没错。”
唐礼瑜：“……”
社长牙都快咬碎了，“我就知道！”
DLB什么时候偷偷引进了女选手！
他是社长啊，他带的是职业战队啊！
别人不知道，可电竞社里的成员大都清楚他们的实力。
更何况为了今天，他早就放下狠话，要穷途之末的DLB狼狈退场，见证他们新王崛起。
牛逼吹大发了。
今天之后……他要怎么面对那些目光？
DLB的人哪还管他死活，头也不回往台下走。
“车在学校南门，你们几个上车等我。”
沈听风嘱咐完饺子他们，看着唐礼瑜最后一个下来，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同学，你刚才的表现很出色。”
“冒昧问一句，你是神话段位吗？”
唐礼瑜犹豫片刻，“我是。”
清浅的嗓音一出来，沈听风微微一呆。
刚才他被沈弈摁在台下，周围又嘈杂，他没听到这女孩的声音。
这会一听，怎么和下午他打赏的那个主播声音一模一样？
沈听风松开手，脸上笑容不改，“第二场对局的时候，沈弈状态并不好，但我看他命中了几发提前枪。”
“是你在指挥对吗？能不能问一下，你当时的思路？”
“只是摸清了对面的习惯，猜到的。”
唐礼瑜随口应付，心下疑惑。
一场表演赛而已。
她当时出声，并没有抢指挥权的意思，只是想拿下回合比分，拉回胜率。
DLB对指挥归属权这么看重？
沈听风点点头。
这声音，确定了。
面前的少女，和他下午打赏礼物后一起双排的主播，是一个人。
下午的第一局游戏，是沈弈代他打的。
那一局，沈弈一点没照顾路人队友，像平时单排一样，完全我行我素横冲直撞。
就算是职业选手，遇上沈弈这种疯狗打法，一时半会也跟不上他的行径和反应。
但眼前的少女跟上了他。
不但跟上，甚至帮沈弈补了枪，把他复活起来，细致地奶满血，为他看守身后所有可能出现敌人的方位，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一击即中。
如此通透的意识和配合，包子和丸子整整用了半个赛季，才勉强和沈弈磨出来。
而她只用了一个回合。
沈听风呼吸微紧，想起刚才第二局时沈弈那两枪提前狙，只觉得越发心惊。
没人比他更清楚，沈弈的狙击后遗症有多严重。
刚才第二局时，他的右手已经抖得极其明显，眼尖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
沈听风听不到当时的队内语音。
但就冲沈弈前几回合四大皆空的辣眼操作，能提前开出那两枪狙杀对手，一定有人给他报了绝对精确的点位。
如今的DLB，没人有这份精准预判的敏锐。
只能是她。
“你的意识很强，很适合指挥队伍。方便加个微信吗？”
沈听风掏出二维码，“DLB需要像你这样的选手加入，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试训？”
唐礼瑜指尖骤然一麻。
这话太熟悉了，熟悉得她耳根发疼，她捏紧发麻的手，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很抱歉，我可能不太合适。”
她努力让声音平静，“我现在，没有当职业选手的想法。”
沈听风的眼里划过遗憾。
对方拒绝，他其实不意外。
无畏并不是没有女职业选手。
最早第一届无畏国际联赛时，还没有赛区这个概念，几大洲的战队齐聚一堂，队员有男有女，呼呼喝喝打得风生水起。
有的战队，女选手甚至比男选手要多。
随着各赛区成立，联赛也有了等级划分，队伍逐渐被分出三六九等，位居上游的战队，大都是五位男选手组成。
有职业比赛的竞技游戏，从来不缺喷子。
渐渐的，有人扯起了性别大旗，拿男女悬殊说事，指责女选手的意识和体力不如男选手，在比赛上拖后腿。
有人喷女选手菜，自然也有人扛着平权大旗揭竿而起，指责无畏官方不作为，不保护女性选手。
在各方重压下，三年前，官方单独划分出女子联赛，不和最高联赛或次级联赛挂钩。
大部分女职业选手都转去了女队，专注女子联赛。
这些年，女子联赛的影响力，连最高联赛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观战人数少到开不了线下观赛。
也有留下来，坚持在最高联赛的赛场上拼搏的女选手，但大都没什么水花，逐渐被淹没，被取代，最后悄无声息消失。
CN赛区从建立至今，就没有一位女性职业选手。
人家下意识拒绝，很正常。
“你可以先考虑下，不用这么快拒绝。”
沈听风往前推了推微信页面，循循善诱，“我们DLB待遇很好，如果通过试训，可以留在一队打首发，年薪也可以商量。”
“我刚才观察过，你守卫职业打得很好，控场者也有自己的理解，重点是，你意识极好，有指挥能力。”
他语气诚恳，“我们很需要一名指挥能力优秀的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