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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协对王允还是很关怀的,特命太医诊治。
  王家亲眷故旧,也都前往探视。
  但王允心情郁闷,谁都不想见,打发长子王盖、次子王景接待宾朋,仅留三子王定侍疾。
  他其实没有大病,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吐出那口血反而好了。
  可他身体虽无恙,却受了大辱,往后有何颜面立于朝堂?
  若就此隐退,又实在不甘。
  王允辗转反侧,拿不定主意。
  忽听屋外有人隐隐约约道,“已等了半个多时辰,活该!”
  又有一人道,“没安好心,不理会他。”
  心中起疑,唤来王定,问道,“谁在门外等候?”
  王定目光闪烁,“儿侍疾,不知。”
  王允:“说!”
  虽是侍疾,可不是一直在他跟前儿。
  出去了好几趟,他都知道。
  见他发怒,王定跪下哭道,“父亲为人宽厚,若是知道了,定会原谅那狗贼,儿忍不下这口气......”
  王允惊道:“你是说吕布?他来了?”
  王定无法,只得道,“他和那妖道都来了,假模假样地背着荆条,说是负荆请罪......”
  王允头皮都麻了,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就让他待在门外?呆了半个多时辰?!”
  街上行人,来往宾朋,估计都看到了!
  王定感觉父亲的反应不太对,瑟缩了一下,道,“兄长们都说,要给他个教训!”
  王允忍了一忍,还是没忍住,喝道,“蠢货!还不快请进来!”
  吕布与那妖道如何折辱他,只有陛下以及士孙瑞、杨瓒等人亲眼看到,旁人只是听说。
  吕布负荆请罪,却是人人看得见。
  ——这厮好生狡诈!
  半个多时辰!
  京中都传遍了罢?
  唉,王某风评被害,皆因儿孙愚钝。
  若有个聪明的,就该让吕布进门,引到偏僻之处不管不问。
  ——哪怕下黑手打一顿也是应当的。
  而不是让他站在家门口,谁问都能答一声“负荆请罪!”
  何况,吕布是天子亲封的大将军,他家这般冷落,打的是谁的脸?
  王允感觉自己会被这些蠢儿孙气得少活几年。
  ——
  吕布打着赤膊,煞有介事地背着一捆荆条,与张祯站在王家大门外。
  绑得太紧,线条流畅的背部已经勒出红痕。
  但这点疼痛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刚被王家子弟挡在门外时,他心里甚是恼火,想要强闯。他能来致歉已经够有诚意,王老儿这是给脸不要脸!
  却被张祯用严厉的目光止住。
  他倒不是怕了张祯,只是觉得她瞪起人来更好看,像头发怒的小老虎,值得多给几分面子。
  时间一长,他就觉出味儿来了。
  路旁只要有人经过,或者王宅有人出入,他就大声道,“王司徒,本将昨日无礼,特来负荆请罪,还望宽恕一二。”
  虽然他素有恶名,但爱看热闹是人的本性。
  慢慢的,街头巷口聚集了一些围观者。
  有人鼓足勇气问,“大将军,你这是?”
  小皇帝晋吕布为大将军,这消息早已传遍京城。
  吕布便苦笑道,“昨日在宫中,与王司徒偶有争执,本将出言无状,气晕了王司徒。回去越想越觉愧疚,是以负荆请罪。”
  张祯暗暗给他竖起大拇指。
  这几句话说得有水平,不枉她昨日一再叮嘱。
  王家本就是望族,王允又是三公之一,府邸的地段非常好,仅次于皇宫,周围都是同阶层的达官贵人,影响力极大。
  虽然各家主人没有出面,但张祯相信,仆从们都盯着王宅门口,随时禀报消息。
  吕布吃闭门羹的时间越久,对于树立他的新形象越有利,王允则是越发被动。
  负荆请罪可是千古美谈。
  况且,负荆请罪之后就该将相和。
  “将”已经放低姿态,“相”要是再不原谅,就说不过去了。
  至于她张祯,只是个小小妖道,无关紧要。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奇怪。
  王家怎会将他们拒之门外这么长时间?
  是铁了心要跟吕布势不两立,还是单纯的蠢?
  应该不是前者,王家要这么不怕死,早明着反董了。
  也不应该是后者,王允看不清大势,但这种小事情上应该还是能看清的。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
  糟了,难道他还在昏迷中?
  张祯正想着要是真把王允气死了,那该怎么办,就见王宅大门洞开,几名男子匆忙走来。
  远远的叫道,“大将军,快快有请!”
  心知要么是王允醒了,要么是王家子弟终于想清楚了。
  吕布还不想进去,张祯给他递个“见好就收”的眼色。
  再秀下去,就把王允得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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