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艳阳天,京城崇德坊中间里里外外好些个人在布置祭坛。
“道长,您看这些异花这样摆放可好。”
青衣白面的太监拱手笑问,神色恭敬有加。
看向那所谓的“异花”,摆成八卦形的花朵娇嫩异常,每一株都只见花不见叶子。
“嗯,天地灵气隐现,本道难通天庭地府,幸好有这些异花在。”
“道长当初为难灵气难得,陛下雄才大略,早早命人去培植这地府来的彼岸花,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太监有荣俱焉,对伟大的李越陛下尽力发散崇拜。
徐道士鸟枪换炮,一身千金难买的道袍,每一处做工都细致至极,绝对是以前骗十个土财主都买不起的好东西。
一脸高深莫测的点头,似乎并不在意人间天子一般,实则心里和油煎一样。
自从他手贱的抓住入京第一个顾客,事情就像脱缰的野马,滑向未知的深渊。
天地良心,他徐二狗只是想骗点钱花花。
我长得仙风道骨一点,就这么相信我了吗,来个人拆穿我啊。
京城人太不讲武德了!
祭坛在许多人“热情帮助”下很快就要完工,在做最后的装饰工作。
徐道士面上还要撑住,现在架子已经抬上去了,真被人拆穿,他九族就能一起下去打麻将了。
“祭祀开始,必须五谷清净,本道要去更衣”
徐道士说着抬脚就往旁边走,青衣太监低着头伸手拦住他,笑意盈盈的开口:
“道长身份贵重,为了以防万一,带上这两个人吧”
拍拍手,侧里闪过两个肌肉拱起的壮汉沉默行礼。
mmp,徐二狗咬牙切齿,同手同脚在两个壮汉的亲密服侍下撒尿。
祭祀台旁酒楼二楼,一扇小窗开着。
“大人,这位道长看着不太像真正的神仙中人呐”
侍从欲言又止,还是把骗子换成更入耳的称呼。
王毅抬手喝了口酒“我知道他不是,陛下知道他不是,其他大臣约摸心里也清楚,恐怕只有苏家子深信了”
“那为什么还要这么抬举他。”
侍从很不解,徐二狗现在风光的很,从区区一个野道士摇身一变成了百官奉承的仙师。
“你看下面祭台。”
王毅示意他往下看。
只见祭台四周慢慢的被赶来的百姓包围,他们满怀虔诚,目不转睛的盯着祭台。
里面有绸衣的员外,也有裤脚沾泥的老农,男女老少贫富都有。
唯一共同的特点,就是对祭祀的渴望
“都是些百姓,聚在一起……”
侍从渐渐明白了。
朝廷对大旱无能为力,受苦的是百姓们,现在因为准备的早,他们还没有受到伤害,可这个局面不知道能保持多久。
为了让统治安稳,百姓安心,朝廷和陛下必须得做些什么,让天下百姓知道自己没有被放弃。
徐道长是必须存在的,没有姓徐的,还有刘道长,胡神僧!
“安心看着吧,这个姓徐的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王毅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下方,徐道士已经赶鸭子上架,挥着桃木剑开始跳大神了。
从早晨一直舞到日上中天,太阳还是那么大,连风都没有一丝。
四处赶来的人渐渐没了表情,一眼望过去一模一样的表情,死板、生硬带着对未来的惶恐。
他们望向台上跳跃的身影,眼神逐渐变化,一股焦躁的气氛弥漫。
“怎么办,怎么办。”
徐二狗手脚发颤,步伐早就没有了tຊ章程,全然乱跳。
可是他不敢停下,他害怕一旦停下自己就会被拖出去弄死。
可能还要拿他作筏子,扔给这些祭台下的百姓做祭品…………
“你跳的是什么祈神舞啊,难看死了。”
突然,徐二狗脑海里出现一道稚嫩的女童声!
“什么……你是谁,谁在装神弄鬼。”
小命快不保了,徐二狗哑着嗓子开口。
小眼睛紧张的四处去看,明明是人群聚集的场所,硬是鸦雀无声,和闹鬼似的。
完全看不出有人刚刚说了话。
“你才是装神弄鬼呢,身上一点法力都没有,就敢放下狠话要祈雨,本神女还以为真出现隐士高人了,略略略,原来是个骗子。”
神女!原来是神女在说话,她回来了,自己可以不用死了。
徐二狗险些跪下嚎啕大哭,“神女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我们对你是日思夜想啊。”
他这话可没吹牛,京城现在哪家哪户不摆神女像啊。
富贵人家金啊玉啊去打神像,贫苦之家拿木头削一个也得把这位供上。
泰山神女一举打败了如来佛祖、玉帝、观音一众大神,荣登京城最受欢迎神的位置。
原先曾经在谣言忽悠下怀疑过神女的人家更是多添一份小心,整日宣扬泰山神女的威名。
“你哭什么。”女童声音有些不满,接着理直气壮的道:
“本神女回来已经去和王母讨了符诏,旱灾马上就要解了。”
“太好了!”
听说大旱可以避免,徐道士彻底放下心泄了气。
不光是为自己小命,也是为万千可能死在这场神灵之怒的百姓。
王毅悠闲的喝茶,这些日子陛下把他们这些臣子使唤的团团转,他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好不容易清闲点,能摸鱼一会儿是一会儿。
“大人,那个徐道士突然不动了。”
“嗯,应该是跳不下去了,也三个时辰了。”
王毅睁开眼睛,准备叫人把徐道士护送下来。
这可是可循环利用产品,至少得再祭祀几次没有成果,天子才要忍痛下手给天下人看。
“不,不是,您往下看。”侍从语无伦次的指着下头。
此时人群也发出震耳欲聋的嘈杂声,王毅皱眉往下看去,手上的茶杯突然掀翻,热茶流到手上。
可是他已经顾不上了,“神女——”激动之下嗓子都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