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逐渐铺成,在其光影里,渐渐浮现出数位身着湖水蓝道服的阵修,其手中或拎拂尘、或擎折扇,口中皆念着维持阵法的口诀。镹
这些人来得也是及时,涂念本原都打算让楚秋容暴力破阵了,可一看到这样多的阵修,她便晓得此举决计不成。
能出动这样多阵修的只有碧海门,她此行学艺,前提就是能修两宗之好,若是因着暴力破阵把人家弟子给伤了,人家不同她算账就算万幸。
所以看着周遭那些蠢蠢欲动的阵法,她只有拽了拽楚秋容的衣角,“你不是来过碧海门吗,快想想法子,那些阵里不乏些凶险的,一旦发动,咱俩不死也得褪层皮。”
总归不用武的,文的她顶不上用。
而楚秋容也是一早就认出了这些人所穿的道服,更是掂得清轻重,很快朝对方喊话道:“诸位碧海门的道友,我们是前来拜访的积雪谷中人,并无恶意。若是哪处没思量到,引起诸位的误会,在下先向诸位赔罪!”
“狗屁误会!”
他这番话说完,人群中忽然响起声中气十足的叫骂,这一声俨然与先前那道愤然的声音一样,是来自同一个人。镹
话音落下,从诸多阵修中走出来位身着霁青色道服的阵修,其单掌立于身前,虎口处挂一念珠,虽未用诀,却是气势逼人。
“无耻小贼偷我池中灵药,如今人证、物证具在,竟还敢说是误会?”
对方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水中行走如履平地,阴沉着脸来到二人面前后,眼含厌恶地看向涂念。
一个侧身将涂念挡在身后,楚秋容朝其行了个礼,旋即取出身上的宫牌让他看,“不论是不是误会,还请道友听我说两句。”
对方看见那块天玄冰精所制的宫牌,上下打量了楚秋容一眼,之后便不耐烦地将宫牌拿了过去,掌心把玩着,头也没抬地张了张嘴。
“说。”
“多谢道友。”镹
楚秋容朝他又行一礼,这才开口道:“我是积雪谷谷主座下二弟子楚秋容,身边这位是四弟子涂念,此行来碧海门,是替师父拜访薛宗主的。”
那人听完“嗯”了声,两根指头夹着宫牌,抬头比着太阳,眯起眼来往里瞧,“然后呢。”
一副没把人放在眼里的姿态,看得涂念眼皮一沉。
楚秋容则仍是微笑着,心平气和地同他道:“这龙息葵乃我与师妹意外所遇,不曾知道其为贵宗所植,这才意外采下,如今既知晓了,定是要完璧归赵的。”
话毕,他示意涂念将龙息葵交给对方。
涂念与他对视一眼,甚是心疼地垂下了头。
造孽啊……鸭子煮熟了竟得喂狗。镹
她心中暗叹,虽是万般的舍不得,但为了两宗和谐,还是咬牙将那龙息葵往阵法外送了过去。
龙息葵一出阵,很快便有几人迎了上来,其接过龙息葵后嘴里一阵念叨,紧接着龙息葵周遭升起一个银白色的阵法,那些人便围着阵法,迅速往水面游去,不过几息的功夫就没了影儿,想必是带龙息葵回宗去了。
依依不舍地目送走龙息葵,涂念叹了声收回视线,瞧着身边那些仍泛着光亮的阵法,出声问那领头的,“东西我们也给了,你们的阵法,是不是该收了?”
“收?”
那人诧声道:“我何时说过要收阵了?”
楚秋容全然没想到,此人分明代表碧海门而来,却会翻脸不认人,当下颦眉道:“道友这是何意?”
那人眼带讥笑地嗤了声,脸上神情也从刻意的疑惑转为了冷然的笑意,“偷我宗内宝物,归还是应当的,却远远无法与你们盗窃我宗的心思相抵。”镹
“今日我若不对你们小惩大诫一番,往后岂不是什么无名小卒都敢来我碧海门放肆?”
“哥们儿,你这话说得也忒没意思了吧。”
一再提醒自己来此处的目的,涂念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理智与其理论道:“全界皆知,三派七宗虽傍风水宝地而建,然宗派是宗派,宝地是宝地,并非宗派所属。”
“这龙息葵长在这千机湖里,也没写明是谁所种、为谁所养,更无一人守护,不论是我取了、亦或是毁了,都是我之所遇、所得。”
“现下你一句话,这龙息葵就成了你们宗所有,未免也太儿戏了。况且我师兄方才也与你说过了,我二人乃积雪谷谷主座下亲传弟子,你便是为了两宗之谊,也该好好思量自己的做法。”
她这番话,好的坏的,能说的总归都说上了,甚至还带上了两宗关系,按说但凡是个正常人,听完怎的也要三思而后行。
可那人闻言,竟面带不屑地举起了楚秋容的宫牌,“只凭这个,你们就想冒充积雪谷的亲传弟子?”镹
“依我看,这宫牌分明也是你们偷来的!”
听他语气像是不对,又见其捏着宫牌的手上也显现出灵力流转的迹象,涂念心中警铃大作,正欲出声喝止,却是为时已晚。
当着二人的面将那块玄天冰精震成了碎片,那人脸上腾起一抹讥笑。
“你找死!”
满腔怒火在此时尽数化作一声厉喝,涂念飞速甩出道符箓,将那玄天冰精的碎片尽数收在怀里,同时反手拔出佩剑,掌心握在剑刃处,运转全身的灵力注入尾椎处,唤醒伯湫。
掌心划破,她的血液并未随水飘散,而是尽数流入了那通透的玄色剑身,直到伯湫吸尽了最后一滴血,霎时间,其通透的剑身转为全红,近乎杀人的热度从上面荡开,烧红了周遭数丈水域。
“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动手!”镹
感觉到骤然升高的水温,那领头不由地大惊失色,捏紧了念珠匆匆命令身后一众阵修道。
他身后的阵修原就个个蓄势待发,此时闻命,口中诀声骤然放大,围在二人身侧的阵法一齐发作,爆发出炽烈的光芒。
看着那光芒直冲二人袭来,楚秋容冷哼一声,拔剑一步与其对上,一身元婴修为顷刻释放。
只见他抬手一刺,一股凌冽的极寒剑气旋即从他佩剑涌出,与伯湫的极热剑气相互交织,重重劈在那些阵法上。
在场阵修虽人多势众,但只有领头那人是个金丹修为,其余不过筑基尔尔,如今面对楚秋容加持了伯湫精纯之火的怒然一击,其倾力结出的阵法,竟是如同纸糊一般,只一碰就碎了。
阵法被破,光芒瞬间消散,而这些阵修自己也因被强破了阵法,遭到不同程度的反噬,一时都是脸色发白。
其中那领头的,更是严重到多窍流血,俨然落了个五劳七伤,想必半年之内是下不去床了。镹
楚秋容怎说也是积雪谷的三把手,虽受此人之辱,宫牌也被其所毁,终究也不打算置谁于死地。
如今他该给的教训也给了,本想着就此收手,侧眼时,却见涂念竟提着玄剑,兀自朝那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