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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衍身体一僵,声音发涩:“瑶瑛?”
李瑶瑛趁着他发愣的瞬间,挣脱了他炽热地怀抱,将门打开。
一鼓作气将谢无衍推了出去。
她紧紧将门抵上,对着门外说:“谢无衍,你我并非同路之人,昔日是我猪油蒙了心看不清,纵容着暧昧的发生。”
“是我薄你,以后就莫要纠缠了。”
门外的谢无衍还未反应过来,这些话就噼里啪啦地朝他袭来。
耳边嗡声一片。
他呆怔在原地,意识开始恍惚。
看着李瑶瑛漆黑的房内,谢无衍地心里有什么在慢慢破碎又湮灭……
房外离去的脚步声传到耳畔后,李瑶瑛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干,顺着门滑落在地。
鼻尖发酸,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幼年离家到寺庙之中,就算她再胆大再孩子王,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夜里怕黑,怕打雷。
却也只有谢无衍一个人注意到雷雨季她的反常。
夜里总会点亮一盏油灯,在她住的禅房外为她诵佛经。
伴随她长大的,是宛若神佛般的谢无衍,是会包容她一切的他。
她爱躲在菩提树后,看他禅坐念经,婆娑的光洒在他如白瓷般的脸上,添了几分人气。
香火絮烟里,她总会偷看他的侧脸。
凌云寺内,她一天天,渐渐爱上了修出金身法相的佛子。
越来越多的不相配。
淹没了她可怜的自尊,自卑丝丝缕缕化作大掌,扼在她的脖颈间。
无法呼吸。
李瑶瑛摩挲着腰间的双鱼玉佩,凉的指尖发颤。
双鱼玉佩逐渐变得模糊,她伸手去擦,却毫无作用,过了半晌,她才发现是自己哭了。
她紧紧抱着膝盖,痛苦地呜咽着。
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谢无衍穿着天青素袍站在人群中,紧盯着李瑶瑛的房门,望眼欲穿。
身后陡然传来了宋鹤栖的声音:“无衍,瑶瑛先回京了,她没和你说吗?”
“嗯?”
谢无衍回头看向他,眸光中的东西在慢慢湮灭。
又走了……
李瑶瑛每次留给他的只有一句走了。
每一次,他都是那个被她毫不犹豫抛弃的存在,就像是他在她心上,毫无重量。
谢无衍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宋鹤栖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他阴沉地脸,不敢再跟上前去。
谢无衍阔步来到了水榭、莲塘,找寻着他们之间的痕迹。
记忆如暴雨般,冲刷着他斑驳贫瘠的心土:“瑶瑛,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无关紧要吗?”
他低声轻喃,却被一阵微风漾来的荷香冲散。
佛说:人生有三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谢无衍都一一体会。
似是吃了黄连般,苦涩难以咽下,他却要笑着吞下,并于苦痛中长出不染纤尘的白莲。
世间因果,皆是一个有头亦是尾的环。
他昨晚梦见了,一个斑驳地,光怪陆离地梦。
谢无衍在佛经上看到过,那是三千大千世界的小世界。
于一微尘里,悉见诸世界。
他作为旁观者,来到了三千世界中,另一个存在的谢无衍身旁。
“小和尚,你愣在这里作甚?”
李瑶瑛站在谢无衍面前,撑伞为他挡去风雪,“大雪纷飞又路滑,你可要小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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