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在律州的邻城江州,一般赵熹宁出远门晋王和晋王妃是不放心的,但这是跟沈穆回家过日子。
和好了夫妻甜蜜蜜俩人后半辈子放心,因此都没有挽留,就在沈穆将赵熹宁放到马车上后,晋王红着眼把沈穆拉到一旁叮嘱。
“我家盈盈自小就让我跟她母妃娇惯坏了。”
赵熹宁有个小名叫福盈,沈穆之前在贞庆帝祝贺的圣旨中听过。
晋王跟他说这是贞庆帝从前给起的,寓意福气满满的意思。
“她没跟我来律州前她皇祖父更将她当宝贝宠,我说一句都要遭晦气,性子上要让人迁就。”
“你也知道朝堂形势确实对武将不好,我是君子重诺,不愿悔婚才费了大劲让皇上同意婚约,本意想促成你俩良缘,谁曾想折腾成这个样子。”
“这回盈盈回娘家我一点不怪你,是因为你亲自护送盈盈回家没让她路上出危险,我谢你。”
他先礼后兵语气稳了起来,无形中有一股威严之势,接着道。
“可是这次盈盈陪你回去了,我也不敢保证她这次就处处顺心不闹着回来。”
“我知道你们武将有些脾气火爆,但你绝不能打她骂她,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不用皇上出马,我亲自砍了你们全家。”
末了,晋王无奈:“她还要闹着回,你再亲自送,我保证就算你跟盈盈和离我也保你命。”
沈穆拱手:“王……岳父多虑了,我绝不会动郡主一根汗毛。”
新婚夜那样他除了没哄人,也没说一句重话怎么就可能会打人。
刚才他说不惜此命,但能活还是要活,傻子才会找死。
……
上了马车因还在城中速度并不算快,沈穆盘算着晋王刚才说的话,赵熹宁说不定可能又一个不顺意就闹着回娘家。
他想到上次赵熹宁生气回来的缘由,提前提醒。
“不知道岳父劝了郡主什么话才跟我回家,但我依旧是那句话,我不会弃武改文。”
早点说,万一生气了转头她就能回去。
省得自己当一个骗子。
是沈家来接人,赵熹宁坐的是沈穆来时的马车,沈家的马车没有晋王府的宽敞舒适。
而且还有些冷,身前的炭火炉子都不顶用,赵熹宁脚又不是很舒服,比起此刻路程上的不舒服,她一点不在意沈穆文还是武。
“不改就不改,随你。”
“随我?”沈穆神色意外,不问不舒服:“既然随我,你上次做什么喊着回娘家,要和离?明明这次岳父都松口了,不过来了一份皇上的圣旨罢了。”
他玩味道:“郡主,是怕我死?”
“我怕你死啊,”赵熹宁不想让沈穆得意,解释:“娶我要命,死了你一个回头谁还敢娶我,再说了,我闹着回娘家也不全怪你。”
沈穆纳罕:“那还有谁?”
“你三婶!”赵熹宁没好气。
那几天她天天跟沈穆说换文路,只要她一句话,皇祖父会给沈穆安排很好的文官差事,有极好的出路。
沈穆死活不愿意,赵熹宁确实存了一肚子火,但是激发赵熹宁发火的是沈家烦人精的三婶。
仗着自己家儿子是个举人,时不时跑到她跟前啰嗦求她给一个引荐的机会,她跟她很熟吗?
不理她,她见自己烦沈穆就拿沈穆评头论足贬给她听,她不是更不舒服一气之下才回来的。
“就算有我三婶掺和,郡主本来也就不喜欢我,”沈穆抱起胳膊,语气调侃:“郡主喜欢既俊俏又学富五车的儒雅郎君!”
新婚夜那晚可不就是问自己会不会吟诗作词,会不会丹青绘画,他都不会,还嫌他轻浮才变脸的吗。
赵熹宁:“……”
“就是喜欢那样的怎么了,本来要没婚约我指定能嫁那样的。”
她自来受宠惯了,从小就跟着皇祖父身边跑,科举那样的大事在她眼中就是家常便饭看到大。
状元不是最俊美的也是最有才的,探花不是最有才的也是一届容貌中的佼佼者,才貌都拔尖的偶尔也有。
一心想嫁那样的不是很应该吗!
赵熹宁嫁给沈穆前只远远的在他来府中做客时,躲在屏风后面看了一眼,虽然她很不喜欢父母之命的娃娃亲,但当时见沈穆模样不错。
觉得即便是武将却得父王那么看重,沈穆又有一个表兄是大齐最年轻的状元郎,他应该也是文武双全的那一种,谁想新婚夜问啥啥不会。
想让他说说娶自己的心情,沈穆光会盯着她模样看,她不解。
沈穆却说见着美人被美的说不出话就对了,到头来她的夫君,居然就只有脸。
“也是,没找来前我也不认为我能娶郡主你,”沈穆拍拍大腿极易想通。
他家说顶破天了,父亲沈其彰在江州不过一个从五品的江州防御使,他一个七品校尉,在地方还成,放在上京扔一块石子都砸不到他们。
即便知道自己自小有一个郡主未婚妻,沈穆一点不放在心上沾沾自喜,因为他一点不信自己能娶到。
只不过到了沈穆二十岁,沈其彰算算赵熹宁也有了十六岁。
不管婚事能不能成,沈其彰履约认为自己一定要先去问问,不成想晋王还真守诺。
一个王爷都能将郡主下嫁给沈穆,沈穆还有什么可挑的。
那时他一点没打听过赵熹宁的事,于是他心中默默想不管郡主美丑,他都认了。
大婚当晚才见着赵熹宁第一眼,一眼耀目的美,一对水盈盈的眸子比他从前见过的山间小鹿还灵,还懵懂无畏。
直勾勾盯着他上下左右的打量,一点不带害怕、羞涩,浑身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明媚。
这不仅是金尊玉贵环境中养出来的,更像是“园丁”辛勤的浇灌,将一株本就雍容富贵的牡丹养出了她独有的“花魂。”
沈穆那时想这么个金贵的小郡主嫁给了他,要对人家好才是。
谁想小郡主没看上他,嫌弃了他一整晚,周公之礼行的他欲火焚身。
他再回头去瞧赵熹宁,见人总是抱着身子,眼皮昏昏欲睡,沈穆试问:“冷吗?”
昨晚做恶梦赵熹宁就没睡好,马车摇摇晃晃虽然很催眠但更冷得让人发抖。
忽的被喊,赵熹宁猛地睁眼,冷的头也舍不得抬,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委屈劲:“你的马车怎么跟冰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