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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夏。
军区医务处,头顶上的吊扇吱呀吱呀响着,带起一阵消毒水的味道。
姜清黎握着玻璃注射器正准备进行药物注射,下一秒耳边就炸起了一道惊呼:“姜清黎,快住手!”
“你用药的顺序错了,这样会导致昏厥!昨天就跟你说了,这新药千万不要用错,你怎么又忘记了?”
姜清黎的手猛地一抖,眼前那结实的手臂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她慌乱抬头,对上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连忙道歉:“若轩,对不起……”
男人微皱着眉,冷硬凌厉的面容上已经覆上了不耐烦:“姜清黎,你是不是又发病,忘了昨天发生的事?”
姜清黎浑身一僵。
‘忘了’两个字就像钥匙一样戳在她的心头,忽地打开了她的思绪。
她想起来了。
她生病了,是一种罕见的失忆症。
她总会在第二天醒来,就会忘记前一天所发生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忘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季屿白已经站起了身:“算了,不过是有些发烧,我回去吃药。”
说完,他抬脚便走。
医务处处长对着姜清黎也没了好脸色:“你这种情况迟早要闹出什么事,先跟你老公回去吧。”
姜清黎和季屿白是夫妻。
她捏紧了衣摆,掩不住心底的难堪,只能再一次道歉:“对不起……”
担心季屿白的身体,她转身追了出去。
望着前面那一抹军绿色修长挺拔的身影,姜清黎的眼中划过一抹黯淡。
她从小被人贩子拐卖,是一同被拐卖的季屿白救了她。
她太小,记不住亲生父母是谁,便被大了她五岁的季屿白带在身边和他爷爷一起生活。
长大后季屿白成了军区的团长,她做了军医,多年的感情让他们顺理成章结了婚。
本来一切都很好,可现在……
想着,她追到了季屿白的身边,仰头看着他下颌线依旧紧绷,强撑着笑转移话题:“这次休假,我们回去看爷爷吧?”
季屿白忽地顿住。
可再转头,他的眼底却一片冰冷,刺得姜清黎一滞。
而他的声音中也已然有了厌恶:“你又忘了,爷爷早就死了。”
“被你害死的。”
刹那间,姜清黎感觉自己全身忽地充斥了一种麻木感。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这不可能,可嗓子都如同被人掐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等她回神,季屿白早已经离开。
脑海中回想着爷爷慈祥的脸,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
“不可能……”
她喃喃着,指尖止不住颤抖。
耳边在这时传来了低声议论:“她那副样子,是不是又忘事了?”
“我看是!她生了这样扰人的病,要我是裴团长,指不定就和她离婚了。听说她之前还害死裴团长的爷爷。”
“真是个白眼狼。”
声音逐渐远去。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爷爷真的去世了,但姜清黎却无法相信。
她踉跄着跑回了家属院,带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胡乱收拾着衣服。
她要回去求证,回去看爷爷……
“啪哒!”
一样东西被扯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是一本日记本。
而摊开的那一页,清清楚楚写着:【1989年12月27日,我害死了最疼爱我的裴爷爷。】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姜清黎无力瘫坐在地。
她颤抖着手去抚摸上面的字,一遍又一遍确认。
是真的。
爷爷,真的不在了……
门在这时忽地被推开。
姜清黎一僵,抬起了头,便对上了季屿白的黑眸。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中却满是无动于衷。
他转眸,看着她收拾了一半的衣服,忽地开口:“既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是不是也想好要在离婚报告上签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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