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晞一顿,连忙摸着承承的头。
“阿爹只是有公务在身。”
她别开眼,不忍让孩子看到自己眼里的落空。
此刻,戚云晞心底也有些挣扎。
他真是锦州的那个梁淮峥吗?
她的六郎是绝对不会对他们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此凉薄绝情。
除了名字和脸如出一辙,没有一丝是同记忆中的六郎相似!
想起家中还病着的梁母,戚云晞不再滞留,带着承承赶了回去。
城外小院。
戚云晞没能带回喜讯,一时不敢直视梁母。
梁母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
“他还是不认?”
梁母心中难受,抬手捶胸。
“他不要我这个老婆子,也不认结发妻,连亲生儿子也不要,简直是六亲不认啊!”
“这三年来你为了还他一个公道,遭受多少磨难,受过多少委屈……”
“为了挣钱给我这老婆子买药治病,做了最苦最累的收尸人,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梁母心中悲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母亲,您不要激动。”戚云晞目光担忧,轻拍着她的背。
梁母摇头,神色悲戚。
“我们梁家怎么就出了个这么不孝不义的子孙!”
她悲痛欲绝说完,就气血上涌晕了过去。
“母亲!”
戚云晞大惊,连忙交代儿子让他好好守着梁母。
她把门关好,急匆匆去请郎中。
郎中给梁母扎了银针,又开了药方,还是暗中要戚云晞尽早准备后事。
“气急攻心,心病一直不除,吃再多的药都没用。”
说完,郎中摇头晃脑离开。
戚云晞心情压抑了几分。
她知道梁母的心病,是梁淮峥冤死一事。
如今气急攻心,更是因为梁淮峥。
为了不让梁母和梁父一般,濒死之际还念叨这件事。
戚云晞决定再搏一次。
翌日。
长安街上,人群熙攘。
戚云晞将手中的白布展开,跪下喊冤。
白布上是她昨晚咬破手指,一字一句写下的诉状书。
“锦州梁淮峥,命丧冤狱中,进京伸冤诉衷肠,只愿清白留人间。”
周围的百姓围了上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但好景不长。
不到半个时辰,戚云晞就被官府以寻衅滋事的罪名押走。
官府大牢内。
戚云晞被狱卒推着往里走。
一声声凄厉、痛苦的叫喊声,从行刑房传来。
浓重的血腥味、难闻刺鼻的气息。
还有皮开肉绽的声响,将戚云晞包裹的密不透风。
她紧紧咬住牙,后背溢出一身冷汗。
“听到了吧,若你再枉顾朝廷律例,这就是你的下场!”
狱卒将戚云晞推进牢房,恶狠狠的警告她。
戚云晞脸色苍白,靠着墙角坐着,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自己要关多久,现在只担心家里的梁母和年幼的儿子。
夜幕降临。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锁打开,梁淮峥走到戚云晞面前。
“你斗不过他们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戚云晞缓缓抬起头。
她眸光落在梁淮峥的脸上,一点点描绘过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我夫君含冤入狱,至死不屈。他的冤屈一日不洗,我们在锦州就一日抬不起头,我儿子承承也上不了学堂。”
“我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更不能屈服。”
“梁大人不帮我,我就进宫伸冤,告御状!”
她的身影单薄、娇小,语气却铿锵有力似是带着势不回头的决心。
昏暗中,梁淮峥神色不明。
静默良久,他眸底的复杂化为一抹决绝。
“你若执意如此,本官只能给你一个体面。”
话落,只见他身后走出一人,那人手中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的竟是,一尺白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