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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雨被同学们和学姐们扶到墙边,她的眼睛含泪,背后痛极了,不敢大口地呼吸,怕牵扯到伤口。
  卞雨无力,只能伏在身旁的小椅子上,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喘息。
  有同学看见后台突然多了一名男生,像是遇到了脑袋顶圣光的天使似的,连忙上去请他帮忙。
  “同学,同学,你能帮帮忙吗?送我们的社员去医务室。”
  “同学,请你帮帮忙吧。”
  汪节一没说一句话,身上散发的气场强大又坚定,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众人退开,角落里的卞雨脸色通红,脸颊处粘着几缕汗湿的发,她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汪节一这时出现,像是上天派出的强悍有力的天神,他俯下身,打横抱起咬唇扛痛的卞雨,匆匆往外面走。
  有位组织部的学姐杨桃,跟着他们一起跑去校医室,杨桃艰难地小跑几下,跟上汪节一的步伐。
  她看着这位男生的背影,想起他刚刚蹲下的时候,宽大的背肌绷紧了身后的衬衣,她猜想他是不是传说中的宽肩窄腰,八块腹肌整齐排列?
  这男生可真帅,而且还MAN。
  ……
  到了校医务室,汪节一把卞雨放在医务室的床上。
  杨桃转身去前台刷校园卡登记卞雨的信息。
  卞雨看起来痛苦极了,身体紧紧蜷缩,后背的血液深深浅浅,干涸的地方颜色深,又有新鲜的血不断涌出来。
  医务室的医生阿姨进来急诊科,看见床上的卞雨痛得脸色苍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哎呀一声,到一旁准备消毒工具。
  汪节一为卞雨拢了拢因为剧痛而汗透的长发,指腹触在她的肌肤上,滑嫩的触感,跟他想象的一样,他声音富有磁性,“你不会有事的。”
  “那个……同学,同学!把她的裙子解开。”医生阿姨打开消毒柜的柜门,有条不紊地准备器具,转头对床前站着的男生催促。
  把她的裙子解开。
  像是宿命一般。
  汪节一的手指搭在卞雨的脊背上,灵活的手指动作,抽开了她身后绑带的蝴蝶结。
  于是。
  开始了,汪节一和卞雨一生的爱恨纠缠。
  乳白色的缎带沾血凝结在一起,汪节一很有耐心,一条一条地轻轻拉开,像是在拆开礼物。
  卞雨已经晕过去了,她趴着,汪节一褪开她红色的礼服,露出她修欣莹白的后背,血一直在冒,糊嗒嗒的。
  汪节一顺着自己沾血的手往上看,发现自己的衣服也染上她的血,抱她来的路上染的。
  他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温热,殷红,像是天长地久的颜色。
  医生阿姨对汪节一连连点头,“够冷静,够沉稳。不错。” 比起那些到了医院就叽哇乱叫的学生好太多了。
  卞雨别的地方没受伤,后背被玻璃尖角割了一道,有食指长,指节深。
  卞雨经过麻醉后,后背缝了十五针,黑线穿过弯针,医生操纵镊子的动作娴熟,交叉而行,刺过她的皮肤。
  杨桃在医务室前台交费后,顺道去卞雨的宿舍拿她的换洗衣物。
  卞雨的病房里,杨桃不时瞄过来的眼神和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汪节一懂了,走了出去。
  杨桃和医生阿姨扶起卞雨,给她换上一条睡裙,她现在只能趴着睡,医生和杨桃经过商量后,取过一把剪刀,把裙子后边剪开,折了起来。
  ……
  入了夜,几个社里师兄师姐同学来过,给几人送饭,眼见卞雨趴着睡过去,都请杨桃帮忙看着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病房里,杨桃托着饭盒吃饭,不时往汪节一那里瞟一眼,他竟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真是太好了!
  “同学,你不吃吗?”杨桃朝他那看了一眼,他靠着墙,看不清脸色,都忙活到现在了,不饿吗?
  他摇头,“不饿。”他的手指指病床上的卞雨,问杨桃,“她叫什么名字?”
  “大一的小师妹,叫卞雨。”杨桃收起饭盒,擦擦嘴,在帅哥面前要矜持。
  卞雨。
  汪节一在舌尖上慢慢品味她的名字,又问杨桃,“哪个卞,哪个雨?”
  “卞庄子刺虎的卞,下雨的雨。”杨桃又问,“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汪节一走到长椅边坐下,“汪节一。应用物理系,大一。”
  居然是物理系的?
  物理学院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帅的帅哥,她都不知道?通晓学院八卦的杨桃顿感挫败,她在长椅上坐近,“你好,我是应用化学系的杨桃。”
  汪节一掏出手机,扫了上面一眼时间,“嗯,你好。”
  杨桃看他兴趣缺缺,还是加上一句,“杨树的杨,桃子的桃。”
  走廊的光被展开,复又折成一条,病房的门被关上,杨桃去上厕所。
  病房里只剩下汪节一和卞雨,他坐在长椅上,看着病床上隆起的一条,她睡得不踏实,后背擦了药还疼,在说梦话,隐隐约约的哭声时断时续。
  卞雨的裙子后面被剪开折起,像是一对小小的翅膀,背上是狰狞的缝合伤口,像是一幅别有洞天,层叠复次的欧洲油画。
  今天的汪节一,应该做完实验就回家睡觉。现在居然在这里,看着一个病得迷迷糊糊不断呓语的女人。
  现在的汪节一不想走,甚至连动一动的想法都没有。
  不过,她是有男朋友的,与他无关。
  这么一想,汪节一起身离开。
  医务室的走廊里,杨桃看着眼前的辰东,不由冷笑,“你可真行,到现在才来。里面可是你女朋友,你那时也在小礼堂吧?我们怎么打你电话,你都没接。”
  辰东面对质问很是不耐,“卞雨没事吧?”
  “后背缝了十五针,在睡觉呢。”杨桃又气又怒,“辰东,你明明当时就在小礼堂,却是别的师弟把卞雨抱过来的,你去干嘛了?”
  辰东敏锐地抓住细节,“师弟?”
  “嗯。”杨桃面对辰东突如其来的妒意有些许快意,她故意拿这事刺他,“大一的,学物理的,比你帅多了。”
  亏杨桃第一次看见辰东还偷摸花痴了一把,现在,比起病房里头的汪节一,他不过如此嘛。
  听见是物理系的,辰东诡异地放心下来,他往裤子里掏出自己的钱夹,里面鼓鼓的,都是钱,他取出一部分,不多不少正好两千。
  “你要做什么?”杨桃拉住辰东握着钱的手。
  辰东简单扼要,“谢礼。”
  辰东学的国际政治,无论什么关系背后,不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关系吗?
  钱,最踏实,也最可靠。
  杨桃不放手,“你才大一,搞这出是做什么?以为物理学院都是没见过钱的工科男屌丝?你去看看人家身上穿的衣服和手上戴的手表,你就不会有这种举动了。”
  这一幕,被刚拉开病房门的汪节一看见了。
  汪节一退回病房,月光洒在病房里,笼着昏睡的卞雨,他饶有兴味地勾唇。
  小可怜,有一天,别被你男朋友卖了,还帮他数钱。
  辰东不和杨桃多做纠缠。
  杨桃看了一眼辰东的背影,叹气后往女厕所走了。
  辰东望向卞雨的病房,关着门,外头和里头,像是两个世界。
  辰东的心里骤然发紧,害怕会失去卞雨,他推开病房门,里面没开灯,冷气扑面而来。
  病房里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坐在长椅上,闲适地双腿交叠。
  月色洒下,辰东只能看清他的轮廓,应该就是把卞雨抱过来那位。
  辰东心想,钱和感激,对方总得选一样收下,然后再见。
  辰东刚想开口tຊ谢谢他,就见他站起身。
  汪节一拂了睡觉的卞雨一眼,往外走,错身之际,他对辰东说,“有事我们外面说。”
  这举动让辰东有点错愕,紧接着不快,反客为主了这是?
  夜晚,病房的走廊灯不亮,清清淡淡的白灯。
  到底过了十八年的富贵生活,辰东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汪节一的全身,杨桃说得没错,是不稀罕这区区两千块钱,瞄一眼都懒得瞄的程度。
  辰东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不过抛开一切,辰东还是很感激他的,毕竟是他把卞雨送来医务室的,“谢谢你,同学。”
  汪节一没说话。
  辰东看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汪节一往外走,留下一句,“好好照顾她。”
  辰东不悦地舔了舔腮肉,短暂的雄性交锋,他很不喜欢对面身上的气质,高冷又孤傲。
  当然,姓汪的应该也不喜欢他。
  正好,收下他的感激,然后再也不见。
  杨桃是在医务室前台处看见汪节一的,他居然还没走。
  他站在售货机前,身材高大颀长,像是云雾苍山间的一颗青松。
  杨桃仰头看,前台的时钟指向十二点,秒针平滑,一圈接一圈。
  “师弟,你还不走吗?”杨桃看见他,脚步难得轻快起来,向他走去。
  ——咙。
  汪节一俯身从售货机的出货口取出矿泉水,看杨桃走来,他指了指售货机,“你要喝什么?”
  杨桃回答,“桃子汽水。”
  夜深,医务室的门口无人,远处是一大片的荔枝树,蝉鸣的唧唧声此起彼伏。
  汪节一和杨桃并排站着,稍隔开一臂的距离,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杨桃拧上汽水瓶盖,语气轻松,“十二点了,师弟,你要晚归咯。”
  汪节一拧开瓶盖,“我在外面住。”
  杨桃点头,“也是。”这么有钱,住什么宿舍呀。
  杨桃看汪节一仰头喝了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轮廓完美的侧脸,简直性感得要人命。
  她趁他不注意,扫了一眼他袖口处露出的腕表,又确认了一下,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果然和她在杂志奢品汇栏目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杨桃表示羡慕,嫉妒,而且还很喜欢。
  这么有品位的男人。
  杨桃说,“刚刚卞雨她男朋友来了。”
  “嗯,我看见了。”汪节一点头,果然就是礼堂里坐在前排的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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