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沉，雷声轰隆隆也响个不停。
领头公公闻言倒是笑了，“费姑娘莫要同奴家说笑了，这太医院里的太医是用来给主子们诊脉的，他一个阉人哪里配得上？”
话音刚落，那些个太监们也都笑了起来。
其中戏谑、讥讽等等，与这片夜色交织在一起，试图将濒死之人湮没。
反观席明月脸色一片涨红，那双平时总是清丽的眸子也染上了几分愠色。
她质问：“可他都这样了，你们不想想办法吗？”
接下来，周围的笑声更甚。
领头公公面上带着鄙夷道：“怎么办？死了就扔乱葬岗，奴家劝费姑娘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免得耽误了这阉人投胎的时辰。”
席明月长身而立，气得有些发抖。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些人眼里，生命就如同草芥般低贱。
她也清晰地看见，躺在地上的血人身子颤抖了一会儿，便逐渐归于平静。
与此同时，沉冷低吟的声音一字一顿地缓慢响起。
“来人，把这人送到太医院去。”
这道声音像刮片刮过席明月的耳膜。
她有些不敢回头。
方才还一脸不屑的太监们此刻像是看见了活阎王似的，颤抖着连连点头。
四人拖抱着地上的人，踉踉跄跄就跑没烟儿了。
席明月努力平缓了自己的心情，依旧不回头。
“劳烦公公还是早些送我出宫吧。”
刚走没几步，便听到后面沈烨嗓音低哑：“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阿月。”
她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凝住了眼神，牙咬着唇，呆呆的始终不语。
对峙了半刻，席明月听见空气中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她的背脊瞬间变得笔直僵硬。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强劲有力地握住。
“沈将军，请你自重。”
席明月挣脱了下，他却没松开。
“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要自重？”
沈烨发疯了一般将她按进怀里。
她却偏过头，不愿见他眼底的那片猩红。
沉重的呼吸声交织。
席明月忍不住讥讽出声：“沈将军，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不知何时，淑妃派来的那位领头公公早已悄声退下。
不得不说，席明月有些慌了。
因为她清楚了解，此刻的沈烨，精神算不上正常。
末了，她听到沈烨沉沉地低声笑了几句。
他说，“那现在呢，是原颂祁吗？”
席明月咬着唇，不说话。
沈烨用力地一把扳过她的肩，怒吼道：“你说啊！”
只有无声的沉默，一切都隐入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末了，他松开了手，退后几步。
“你走吧。”
席明月如释重负，转身离开。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脚步有多虚浮。
那条格外安静的宫道，响起沈烨的笑声。
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
脚下的路漫长又苦涩，席明月只得一个人迎着夜色往前走。
直到那背影渐行渐远，有些看不清了，沈烨才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思绪被拉到了两年前，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