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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雨和辰东顺利考上了南大,卞妈妈捧着卞雨南大的录取通知书,对她赞许地点点头。
  卞雨长吁一口气。
  还没等卞雨计划着暑假和辰东出去玩呢,卞妈妈直接把卞雨送去了南市医院的食堂便利店做暑假工,当收银小妹,还送她去驾校学车。……
  SUV 在南大门口停下,卞雨透过车窗看见正在南大门口等她的辰东。
  一个暑假没见上几面,辰东瘦了些也黑了些。
  南大校广场,一群白鸽呼啦啦飞过,卞雨和辰东并肩走着,她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辰东,“拆开看看,我用暑假打工的钱买的。”
  辰东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卡西欧的运动手表,黑色的表盘,莹蓝色的时针分针,卞雨的品味一直都很好。
  辰东很感动,“卞雨,谢谢你。”随后,他把盒子递回来,“但是我不能……”
  卞雨不听,把盒子推了回去。
  过了一会,卞雨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你暑假的工作很辛苦吧?你瘦了。”他暑假去工地上给人帮忙,因为那活工资高。
  辰东给卞雨看了看手臂上的肌肉,“我还练出肌肉了。”
  辰东的妈妈以前是一位有钱人的二奶,也就是现在人们最痛恨的小三,辰东的妈妈生下辰东后,母凭子贵过上了好日子,住豪宅开豪车,雇保姆养洋狗,这样舒服奢靡的日子,辰东过了十八年。
  就在辰东十八岁那年,富豪突然之间暴毙,事发突然,没留下遗嘱,孤儿寡母遭了欺负,一夜之间,金色浮华被雨水冲刷,什么都没有了。……
  卞雨是应用化学专业,化生学院。
  辰东是国际政治专业,隶属国关(国际关系)学院。
  卞雨有些担心,国关学院里一个个少爷都是大有来头又权势熏天的,辰东在里面会低人一等,不能习惯,没想到他混得如鱼得水。
  转眼大一的生活过半,新生褪离菜鸟,成为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了。
  这边,卞雨参加了化生学院的舞蹈社,忙得团团转,每天都得去舞蹈社签到,练舞和参加排练。
  那边,辰东也忙得团团转,整天和国关学院的公子哥们出去吃喝玩乐,流连花丛。
  辰东和他妈妈自从被富豪的正宫赶出家门后,一下没有任何收入来源,偶尔还得是高中在读的辰东出去做兼职,挣钱贴补家用,这是哪里来的钱?
  有一回,辰东去接练舞结束的卞雨,送她回女生宿舍。
  在宿舍楼下,卞雨和辰东面对面,眼神认真,“告诉我,你现在和那些人是在做什么?你身上的钱是哪里来的?”
  辰东错愕,随即揉揉她的头发,安抚她,“卞雨,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卞雨很坚持,“辰东,你告诉我,你的钱是怎么来的?”
  “我不能说。”辰东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拉过卞雨落在身侧的手。
  卞雨想躲,她的手被辰东牢牢牵住。
  卞雨的手软软的,他很郑重地望着她,“卞雨,你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能够长相厮守。”
  卞雨想开口问个明白,耳边就传来急促的铃声,是宿舍晚归的提醒铃声,再不回去就晚归了。
  辰东把卞雨搂在怀里,温暖的怀抱让卞雨心生不舍,他说,“卞雨,不要问了,我不会说的。但请你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的。”
  ——我会给你幸福。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老套,但是这种扎扎实实的承诺还是让卞雨不再敏感得像一只炸毛的猫咪,而是耐心等着,辰东会有一天和她说清楚。……
  汪节一第一次看见卞雨,是在南大的校园小礼堂里。
  彼时,那里正在举办一场迎新的小话剧表演,讲述类似王子复仇的故事。
  汪节一心想,学校这帮人真行,一个个都有拖延症,还病得不轻,这都大一第一学期的中旬了,还办个鬼迎新。
  汪节一站在小礼堂的入口处,打电话给他的发小梁冰,梁冰拿了他的家钥匙,让他有家归不得,“喂,你在哪?我到了。”
  两人约在小礼堂这里拿钥匙。
  梁冰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的,间或夹杂轻轻的女声。
  汪节一瞬间明白了,压下心头的不耐,“我等你,在小礼堂。”
  挂上电话,汪节一抬眼,注意到小礼堂门口张贴的话剧海报。
  这是一张中规中矩的海报。
  阴郁的黑色画风,一把中世纪的罗马宽剑竖在海报上,剑刃上缠绕盛开的红玫瑰,花瓣鲜艳,正滴着血。
  下面标注《新编·王子复仇记》,由南大话剧社和南大化生学院舞蹈社联袂献演。
  汪节一抬步往里走,推开小礼堂虚掩的沉重木门,正值话剧的中场休息,舞台被沉重的红色天鹅绒幕布挡着,隔绝内外。
  突如其来的黑暗里,汪节一在舞台下找到一处空位坐下,揉揉山根,合上眼睛假寐,他刚刚做完一次光干涉实验,人有些累。
  不知过了多久,汪节一是被前排的人吵醒的,是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
  汪节一睁开眼睛,前排的几个男生正看着舞台,在讨论舞台上的某个女演员。
  有人眼睛发亮,目不转睛,“她很漂亮。”
  问题是这头色狼,汪节一还认识,是梁冰的同班同学,叫韦什么什么来着,他懒得记。
  汪节一往舞台上看,上面是一位拿着剑的将军,正在威逼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她穿着一套酒红色的中世纪束腰礼服。
  有人啧啧有声,“这身材。”
  华丽的红色礼服收腰设计,显得公主的腰肢不盈一握,她开始指责这位借机篡位的将军,她说话间修欣的锁骨下面,因为生气,胸线跟着上下起伏。
  “这腰。”
  礼服收紧公主纤细的腰身,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矜贵的优雅的高贵花瓶,身后是细细密密的礼服绑带,交叉穿行,末尾系上一个正在等待人抽开的蝴蝶结。
  此刻,公主看上去像是一个礼物,送给真正的勇士的礼物。
  “这脸。”
  汪节一的眼神落在了公主的脸上,笑意盎然的眼睛,眼睛下方凸起的小卧蚕,饱满的苹果肌,嘴角边两个小小的酒窝,最重要的是那玫瑰色的双唇,说话间洁白的贝齿。
  汪节一心里怦然一动,莫名想起礼堂外张贴的话剧海报。玫瑰。
  盛开的红玫瑰。
  舞台上,暖黄色的强烈灯光洒下,照得人额头发汗。
  公主说完控诉将军篡位的台词,下一秒,将军被彻底激怒,恼羞成怒的他挥着长剑向公主砍过来。
  公主开始落泪,泪水淌在精致脸上,滚落几滴在粉瓷一般的脸颊上。
  汪节一看着公主脸上的几滴眼泪,目不转睛。
  公主节节退后,将军步步紧逼。
  最后,将军把公主逼到舞台的最右方,长剑凌空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公主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即将到来的死亡。
  台下的观众跟着剧情,揪紧了心脏,发出了“嗬”的一声。
  舞台上的卞雨,察觉脸上剑风一凛,扑在她的脸上,她的身子朝后仰,跌进右方的幕布里。
  将军收起长剑,仰头大笑,解决了公主,他离称霸王朝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话剧的表现形式很含蓄,杀了人都不见血。
  紧接着红色的幕布徐徐拉过,这一幕完。
  台下的观众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那头叫韦什么什么的色狼大力鼓掌,肩头撞了旁边的男生一下,语言间皆是艳羡,“你女朋友可真带劲,小腰一晃一晃的。”
  那男生跟着鼓掌,嘴上附和那色狼,“你别羡慕嫉妒恨。”
  汪节一坐在后面,往前看,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前排的男生,小白脸,高高瘦瘦的,浮着精明市侩的流气。
  一片掌声里,汪节一起身离开,台上的女生虽然漂亮,但是看人的眼光真差劲,光看脸去了,也不看看男人的人品。带劲。
  小腰一晃一晃的。
  要是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的马子,汪节一早就一拳过去了。
  汪节一现在莫名其妙地恼火。
  他历来不喜欢多管闲事,世上渣男贱女的故事不少。
  说到底,都是梁冰的错,让他旁观了一场危机四伏的爱情,而这场爱情故事的女主角,让他莫名其妙地想发火。
  出了礼堂的汪节一等了一会,梁冰在礼堂拐角处出现,向他走来。
  汪节一接过梁冰抛来的钥匙,他家在南大旁边的荔枝公园里,多年前修建的一处老别墅,清风徐来,送来阵阵荔枝的清甜。
  梁冰感叹他家简直是小豪宅,带妹子过来约会得多有情调,向汪节一借了钥匙,带了自己的暧昧对象过去。
  这才有了,汪节一来小礼堂向他拿回钥匙这一出。
  梁冰对汪节一说,“请个全职阿姨吧。”
  汪节一有点苦恼,“我嫌吵。”
  “你要去哪?”
  “回家,睡觉。”
  梁冰看他抬腿要走,提议道,“节一,他们话剧演完后有聚餐,有很多舞蹈社的妹子,你去不去?”去不去?
  汪节一往礼堂的后台走,移动的衣架被人推来推去,隆隆作响,后台的光影浮疏间,演员的欢声笑语,化妆台的灯泡乍亮,五颜六色的服装,悠悠荡动的沉重幕布。
  汪节一心里残留的,那股不知名的恼火竟然随着他脚步的走进,奇异地烟消云散。
  卞雨的公主戏份结束,下了舞台,她把高跟鞋脱了,休息一会儿。
  一位师姐推着移动衣架滑过,衣架的滑轮精准地碾过她的脚趾,她啊的一声尖叫,吃痛往后一仰!
  她的身后正好是这次话剧定制的水晶山,尖锐的玻璃晶角闪着精光,她往后仰,后背被尖角结结实实扎了一下,戳破了裙子,剖开了皮肉,顿时鲜血淋漓!
  话剧社和舞蹈社大部分都是女生,小部分男生现在都上场当兵了。
  舞台上,将军正忙着验收胜利成果,检阅王朝剩余的兵马呢。
  “啊!”卞雨后背痛极了,稍微一动就是铺天盖地的疼。
  周围各位同学和师姐齐齐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安慰她,“卞雨,卞雨,深呼吸。”
  ——卞雨,你等等。
  ——你深呼吸,我们已经叫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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