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谭乐最头疼的科目。
大多数文科科目,可以用记忆、用努力找平天赋上的不足。
但是像是数学这类的理科课程。
似乎无论他刷了多少题,背了多少公式定理,最终的成绩都是那样的惨不忍睹。
数学老师张俭对他也不怎么抱希望,甚至还对他说过。
“等你上了高二,选文科,到时候能轻松不少。”
“多做题吧,做的多了,见得多了,错的自然就少了。”
定理、定义、公式、题型……
只要是卷子上出现过的东西,他全背过。
卷子、辅导资料里的大题,他也背过。
可每次见到被改了问法的题目,他便又不懂了。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
你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好,所以遇到了题目才会看不懂。
努力总是会有收获,付出也总是会有回报的。
于是,在谭乐背诵了大量的练习题后,他的成绩终于从刚刚及格变成了现在的一百一十多分。
只是这个成绩。
在培优班里,依旧只能是倒数第一。
公布成绩的时候,谭乐把脑袋压在桌子上不敢抬头。
他生怕看到张俭无奈的眼神。
更怕……看到别人嘲笑的目光。
与张俭来说,白石简直是他毕生难忘的白月光。
一个从开学至今次次模拟考试都能拿满分,面对别人束手无策的大题时,他不仅能准确的给出数个正确答案,甚至连解法都涵盖各种刁钻角度。
什么易错点,重难点。
在白石这统统都是一点点。
甚至有时碰见数学教研组老师都束手无策的竞赛题,这人还能精准猜出命题人设计考题时埋入的障碍,想要考察的重点,从而轻松化解。
这样的学生,甭说是张俭。
他们整个理科教研组见了都是奉若珍宝。
“这次月考大家的成绩都有进步,最高分满分,最低分一百一十五分,平均成绩超二班九分。”
“卷子我先不讲了,周一上课前把错了的部分写出正确解题思路,大题错了写两种。”
谭乐捏着一百一十五分的数学卷子,眼神空洞。
又是倒数第一。
中午下了课,就是双周的休息日。
谭乐吃完饭就跑回教室写作业,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教室里就剩下还在做值日的白石。
谭乐把数学卷子铺在桌上,很轻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错了的数学题他已经定了许久,不会的依旧不会。
他甚至连题目上的汉字都快要不认识。
只是……
他抬头瞥了一眼在前排做值日的白石,很快又低下了头。
这人从来与班里的人没什么交集,也不知道……
“起来一下。”白石用扫帚拍了下谭乐的脚脖子。
谭乐如遭雷击,整个人“嗖”的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桌椅板凳被他的动作带起了连锁反应。
他拉了桌子又扶了凳子,红晕从脖子瞬间染到了耳朵尖。
“我……我自己来吧。”
“嗯。”
白石一点没客气,把扫帚塞给他就杵他课桌边上看他干活。
待谭乐几下扫好他桌子周边的整个区域,再回头的时候,白石已经在他数学卷子上写写画画。
“复合函数的区间判定,你这简直就是按着易错的步骤做出来的。”白石拿着笔在谭乐的卷子上狠狠的画了两道。
“要先做差,再变形,定号……”
白石说一句,就在卷子上写一句,写到最后还觉得不过瘾,直接徒手画起了函数图形。
“你仔细看看他在这个区域里是什么样的?”白石在他卷子拿笔捣了几下,“是不是清晰多了。”
的确……
是清晰多了。
只是这个字迹……
谭乐是真的有点看不懂。
好在题讲明白了,就算是字看不懂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
白石越讲越激动,讲到最后扯了个凳子往座上一坐,大有一副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把谭乐给教明白的架势。
老师是个好老师。
学生也的确是勤奋好学。
错的题目在白石的讲解下变得简单了起来。
许是谭乐作为学生格外谦逊的缘故。
白石讲的意犹未尽,甚至还把卷子里的其他题也给他扫了一遍。
要不是最后谭乐觉得自己脑子接受新鲜事物太多已经转不动了,白石甚至还想把月考的物理、化学卷子也都给他讲一遍。
“我……我自己在仔细看看,你先别着急继续讲。”谭乐紧张的说话都有点磕巴,“你别急,我很快就好。”
“不急。”白石翘起二郎腿转着笔,“你就算再看两个小时我也等得起。”
话是这么说的。
谭乐不过是低头又写了十几分钟的卷子,就把白石给急得抓耳挠腮。
他跑回座位翻出了个游戏机,一边等着谭乐继续发问,一边答着俄罗斯方块。
待所有问题处理完毕,已经是下午的六点。
谭乐将卷子收进书包,却见白石又坐tຊ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走么?”谭乐把笔放进文具盒,用了些力气才把盖子彻底盖上。
“不走。”白石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书包里又翻出了个游戏机,“我还想再玩儿一会儿。”
“那你看着点时间,教学楼六点锁门,学校大门七点锁,你别……”
“啰嗦。”白石挠了挠自己毛茸茸的脑袋,手指在俄罗斯方块的机器上几乎要翻出花儿来。
谭乐脸猛地一红,提着包快步走出了教室。
听见脚步声音走远,白石放下了手里的游戏机。
他回头看了一眼谭乐离开的背影,很轻的叹了口气。
他绝不是不想回家,只是……
不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