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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找来花瓶,给陈念今打下手插花,知遇在旁边捧下巴看着。
  他忽然伸脖子看来看去,问徐妈:“爸爸去哪儿了?”
  “好像…”徐妈想了一下自己找花瓶的时候,男人在洗砚,“在三楼呢。”
  “哦。”知遇不再问了。
  似乎一点不好奇他在做什么。
  陈念今随口问:“你知道爸爸在做什么吗?”
  知遇摇脑袋:“爸爸一个人,不让我打扰,我们都不能去,妈妈,你也不去。”
  陈念今失笑:“妈妈不去。”
  徐妈在一旁听着,既觉得他们相处起来像真母子一样,又想起酒库里的秘密。
  “太太,你要是想找先生,不妨去三楼看看。”徐妈忍不住道,总觉得陈念今被蒙在鼓里。
  “不了。”陈念今摇头。
  她清楚自己的定位,也相信江域不会希望私人空间被她知晓,从而打扰。
  江域这一待,直到晚上六点多才下来,陈念今发现他小指上似乎有彩色的颜料。
  没完全看清,他便去水槽那儿挤洗手液了。
  稍晚,陈念今给知遇讲完睡前故事,等知遇睡着,她回房洗澡,男人不知去了哪儿。
  卧房无人。
  幸好他不在,希望睡觉的时候也不在吧,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今晚。
  陈念今心声落下没多久,打开花洒把自己淋湿,忽然听见开门,她循声转头,看见江域。
  他大概是从小书房回来,发现她站在淋浴间里,身形稍顿,反手关上门。
  陈念今也及时转过身。
  淋浴间两面是全透玻璃围成,不存在磨砂防透,她刚进来洗,连水雾都没有。
  亳无遮挡。
  陈念今环住胸口,从后颈开始升温,咬着嘴唇低下头,很快听到通往卧室的门打开又关。
  是男人离开了。
  她洗很久,磨蹭着出去,男人正关掉衣帽间的灯,看她一眼,走到床的另一边。
  这一刻,陈念今在心里庆幸那晚没有选错边。
  “我…我去和儿子睡。”她揪住睡衣,因这种做法不占理,紧张得不敢动。
  江域淡淡:“儿子大了。”
  空气陷入窒息般的沉默,他说完这些也没有其他话,从容地关掉床头灯躺下。
  陈念今望着他,不觉得自己如果说去客房睡觉的话,他还会反对,他不一定开口反对,但极大可能会沉默。
  不知哪来的理由,她就是如此笃定。
  现在是可以直接离开,可以后要怎么办?
  陈念今躺在他旁边的时候,心里其实在想,而且他看上去,并没有想和她发生点什么。
  一夜安眠。
  陈念今睁眼时,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有种昨晚是梦境的错觉,小腹忽地一痛,她算了算日子,连忙下床去浴室,打开门却见马桶前站着一个男人。
  “啊。”陈念今吓了一跳,头脑发昏地低呼出声,脖子是马上烧了起来,边关门边道歉,“对、对不起,对不起。”
  江域:“……”
  -
  升旗仪式结束,陈念今把知遇的红领巾取下来放书包,回办公室准备待会儿的上课内容。
  手机轻震。
  陈念今过了片刻才拿起来看消息,尚未打开陌生短信,一则电话打进来。
  她接通,贴放耳边。
  “是我。”
  陈念今表情微怔,不由自主地捏紧手机,嗓子发涩:“早上好,卫老师。”
  “嗯。”卫沁说,“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一面。”
  和白芷沟通妥当后,陈念今在孩子们午休期间离开园内。
  卫沁定的地址也挺照顾她,在幼儿园附近的一家茗品店。
  老板首先给她们上了茶,便闭店去门外等着,卫沁应该是临时包下了这里。
  “您吃午饭了吗?”陈念今客气礼貌。
  “我最近一段时间在戒碳水。”卫沁语气还算和蔼,只是目光一直审视她,“念今,我没想到你毕业后,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
  陈念今体面微笑:“我也没想到。”
  “真的吗?”卫沁不信。
  “嗯。”陈念今直面卫沁的审视,并无谎言。
  卫沁眉头松动,抚摸食指的戒指,打起感情牌:“还记得你那会儿无依无靠,是我支持你,力排众议维护你,你才一步步坚持下去,顺利毕业的。”
  陈念今眼睛湿润,深深颔首道谢:“老师的恩情,学生一直铭记在心不敢忘。”
  她就是这样一个让人看着就想要心疼的女孩,卫沁发现自己还是斥责不了她。
  但是不行,她和江域在一起就不行。
  “我不想和你兜圈子,也不想以老师的身份逼你,我问你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陈念今点头,来之前已考虑卫沁要问什么。
  “您请说。”
  卫沁盯了她一会儿,问的时候也牢牢地锁定陈念今:“知遇和你有没有关系?”
  “您是说血缘?”
  “对。”
  卫沁不该怀疑这种事的,可知遇和陈念今太像了。相信昨天所有江家人都有看出来。
  这不得不让她怀疑,江域是不是和陈念今早就好上了。
  可这一切说不通。
  他们毫无交集。
  她必须要找陈念今问清楚,才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没有。”陈念今摇头,对此没有一丝犹豫。
  她不怎么会撒谎,当年就是,卫沁始终知道,但如今却不太敢轻易相信:“为什么这样肯定?”
  不等陈念今回答,卫沁追着问,“你生下的那个孩子呢?”
  “他在养。”陈念今不怨那个男人,“虽然不是亲手交到他手上,但每次产检,他都有让人安排好一切,我什么都不要操心。”
  “你见过他吗?”卫沁后悔当时没有细致地过问这件事。
  “不太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就是当时很害怕,所以逃走了。”陈念今不得已扯开自己的伤疤,“因为某些事,我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错过避孕期,后来也没人为我的流产签字,而我又错过了拿掉那个孩子的最佳时机,我一个人是挺怕的,当我有些赌气地想着干脆生下来的时候,那个男人派人找到了我。”
  “后来你们就商量起孩子的出生问题了?”卫沁补充,“之后也没见过他?”
  “他明确自己是单身,想负责,提出和我见面谈,被我拒绝了。”陈念今当时的生活一团糟,不想让陌生人踏进自己的领地,但事后对男人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怨。
  卫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太好喝,她又放下,抽了一张纸巾擦拭嘴角。她问出疑惑:“我能理解你放弃抚养孩子是为了未来,可怎么会进入幼师这行?”
  陈念今苦笑,不想对恩师卫沁隐瞒:“不瞒您说,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陷入后悔和自责中,我无法正常生活,但我只要接触到孩子就好了。”
  卫沁眯起眼睛,作为过来人,她能理解产妇在产后调养不当可致抑郁等问题。
  可她眼前的陈念今看起来并无问题。
  过了这些年,谁都不确定陈念今变成了什么样。
  “既然想孩子,就去找啊。”听了陈念今上段话,卫沁怀疑陈念今的目标是知遇。
  陈念今解释:“是我当初说,以后不会打扰他们父子,也让他们不要来打扰我。现在,说不定他已经为孩子找到母亲了。我不想给他们父子带去困扰。”
  卫沁觉得她既心狠,却又很明事理。
  “念今,现在的你让我感到陌生,也让我害怕。”
  陈念今露出茫然的神情,不由惶恐:“您是指?”
  “你和江域。”卫沁直言。
  她和江域的协议关系暂时不能向其他人透露。
  陈念今向卫沁保证:“您放心,我对江域别无所求,只要他开口,我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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