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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欢悚然一惊。
  沈梦阳这般说,让她蓦地想起那年上元灯夜。
  和谢君谦谈话前,她印象最深的便是顾逸川那晚的语出惊人。
  以及少年怀中清爽安宁的气息。
  那时她假借年龄尚小,故作懵懂。
  顾逸川此后也把这件事揭过了不提。
  这些年两人的相处也一直恪守着正常人家兄妹之间的距离。
  彼此护持有加,亲昵不足。
  顾清欢便以为顾逸川只是偶发少年顽劣,在谢君谦的威压逼迫下逆反挑衅了一回。
  可沈梦阳这般一问,她不禁沉思。
  顾逸川当时是认真的吗?
  胡乱扯了几句应付过沈梦阳,她便以及笄礼流程繁琐还需温习为由,逃了开去。
  迎宾开礼。
  三加三拜。
  聆训取字。
  一天及笄礼下来,顾清欢几乎累到直不起腰。
  宴上,她和前世一般,也收到了谢君谦派人送来的贺礼。
  算起来,自那夜后,谢君谦再未主动与顾清欢见面。
  初时沈梦阳还疑惑问过几回:“怎么好久不见君谦来找你?上回他不是还说要带你去教习一番?”
  都被顾清欢以“皇叔作为摄政王,自然是政务繁忙。”糊弄过去了。
  只是时日久了,沈梦阳不再问询,顾清欢自己却心底犯嘀咕。
  “不是说要证明给我看吗?果真只是随口一提,不当回事吗?
  末了她又唾弃自己竟然还这般记吃不记打。
  当真是怕谢君谦来找她,又怕谢君谦不来找她。
  晚上回到房中,顾清欢盯着谢君谦送的贺礼踌躇了许久。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这个有些精致小巧的礼盒。
  一支羊脂白玉玉兰簪静静地躺在盒中布帛之上。
  玉质触手温润,还是难得一见的天然暖玉。
  和前世谢君谦送她的及笄贺礼一模一样。
  布帛之下还有一张信笺,正是谢君谦的字迹:
  “许卿之诺,自当践之。上元雅间,期卿赴约。”
  顾清欢一手捏着白玉簪,一手拿着信笺,心中突然就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时过境迁,她如今对谢君谦的愤懑不满早已不如初初重生那两年浓烈难消。
  难堪的回忆渐渐隐去,昔日美好的记忆又浮上心头。
  说到底,她从未打心底彻底抹除对谢君谦的爱意。
  于她而言,谢君谦是她曾经信奉如神佛的庇护者。
  是她懵懂无知时的引路人。
  也是她少女情思唯一的寄托对象。
  可上元那夜,她把话说得决绝不留余地。
  就这般轻易答应赴约,是不是打了她自己的脸?
  思绪纷乱之间,她举棋不定,便想去院中随意走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恭王府后花园的荷塘边。
  鉴于幼时落水留下的心理阴影,顾清欢平日一直不太靠近这边。
  回程便不慎走岔了路。
  “啧,下回得叫管事把后院假山挪一挪,没得在自个儿家中还迷了路……”
  一边找路一边自言自语,瞥见前方似有宽阔处,她加快几步绕过一座高大的假山石。
  然后顾清欢双手捂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撞见这样的场面。
  只见树丛掩映的假山旁,皎洁月光之下,顾芊趴伏在顾逸川怀中,面色羞赧。
  而顾逸川耳畔绯红,目光迷离,似有些少见的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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