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海棠掀了掀唇瓣，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添几分脆弱。
　　婶子大概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的咒骂了几句。
　　村里谁都知道赵老年轻时是什么性格，老了之后越来越混帐，又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将那么多钱交给一个外人？
　　海棠都不是她的亲孙女，指不定是表面把钱给她了，回到家里后又让海棠将钱还给她。这些事赵老母又不是做不出来！
　　“好闺女，你先别说了，先让婶子过去看看你伤在哪儿。” 婶子小心的扶着海棠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声喊道，“这不是隔壁村的那个傻子吗，怎么会在这里？海棠一个姑娘家，他——”
　　话到这儿，惊讶的话语猛地打断，众人的气氛变得僵硬。
　　扶着海棠的婶子起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探着脑袋往那边张望。瞧见众人从房间里拽出一个大胖子后，她不知道联想了些什么，咒骂了句。
　　“你们拉着我儿子做什么？放开！赶紧放开！”
　　刘老母睁着被防狼喷雾弄得红肿的双眼扑过扒开人群，披头散发的过去护着刘生，这模样看得周围的人一阵嫌弃。
　　他们都知道刘老母家中的情况，对这个儿子捧上天的老太婆真没什么好脸色。
　　较为年长的长辈黑着脸过去，怒声问道，“刘老太婆，你跟你儿子为什么会在海棠家里？”
　　“我儿子是她老公，在她家里不是很正常吗？反倒是你们这些人！你们刚才对我儿子做了什么？！”刘老母瘦小的身躯紧紧护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胖男人，瘦削的老脸上满是狠戾。
　　“老公？什么老公啊？”村中的大伯惊了。
　　刘老母扬起下巴，一脸得意，“赵老太婆已经答应将她这个孙女嫁给我儿子，我现在带我儿子过来东房！”
　　海棠攥着手，眼里寒光凛然。
　　扶着她的婶子没忍住惊呼，“海棠她奶让海棠嫁给你儿子但海棠不是要跟顾大队长结婚吗？”说着，她看着海棠的眼神里再度带着些许嫌弃。
　　海棠知道她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水性杨花，她红唇轻抿，眼中泪水氤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正在家里睡觉，睁开眼睛就看见有个男人站在我床边，我吓得立刻跑出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不让我跑，她一直抓着我，还用刀子——”海棠像是惊恐般颤抖起来，躲在婶子背后，脸色苍白。
　　婶子这才想起她身上的伤，顿时冲着刘老母骂道，“刘婆子，你话不要乱说！如果海棠真的是你的儿媳妇，你为什么要用刀子捅她？我们方才可都是看着的！”
　　“刀子？哪来的刀子？”刘老母骂道， “你们是不是自己没有看见？是这个女人要跑，我才把她拽回来的！她是我儿子的媳妇，她凭什么跑？！”
　　“你——”
　　婶子刚想要反驳她，楼梯口那边传来骚动，只见赵老太婆跟赵大伯他们被几个村名推搡过来，走在后头的还有脸色难看的张支书。
　　张支书一上楼就看见满地的血，脸上的表情顿时崩溃，“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多血？”
　　“张支书，你过来我跟你说说。”
　　村长的长辈将张支书叫到一旁，指着房间里头的情况给他介绍。
　　如今到处都在学习新风，农村里的一些陋俗都被去掉，像这种卖女儿是绝对被禁止的。
　　从旁人口中听说赵老母将自己的孙女卖给了隔壁村的傻子，张支书心中将赵老母一家狠狠的骂了一通。
　　他本来还指望着赵老母真的做好这件事，到时候，海棠也只能嫁给刘家，这么一来他的孙女轻轻就能顾湛有机会了。
　　他也知道赵老母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太老婆，为了避免她将事情搞砸，特意让李涛盯着他们一家子，谁知道还是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看着地上的血迹，张支书知道赵老母这个人根本靠不住，他当即厉声询问，“真的是刘家亲口说，海棠已经是他们家的儿媳妇，她要带着儿子过来洞房？”
　　“对啊，支书我们好多人都听见了！”
　　“赵大妈，你过来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支书顺着众人的怒意找到了赵大妈。
　　赵大妈的脸色也是难看，对这众人质疑的眼神，她梗着脖子说道，“你们瞪着我做什么？海棠是我的孙女，我、我给她找个好婆家怎么了？这附近谁不知道刘家有钱啊！”
　　此言一出，众人对她的厌恶更深。
　　刘老太婆的确是他们附近一带的有钱人，村里许多地都是她家的。本来这些地都不怎么值钱，但因为市里的大学生陆续被派到乡下当知青，村里有没有足够的房子给他们住，索性就将刘家的好几块地都买下来，刘老太婆狠狠的赚了一大笔。
　　有了这笔钱后，她就开始帮自己的儿子找儿媳。要不你因为她儿子天生就是傻的，加上附近的人都知道她相当溺爱这个傻儿子，估计会有不少姑娘愿意嫁到她家里。
　　张支书心中直骂赵老母愚蠢，竟然将这些话说出口！为了避免村名怀疑到他头上，张支书怒然拍桌，“赵大妈，你这是在干什么，要将自己的孙女卖给别人吗？！”
　　“我、我怎么了啊？”赵大妈瞪着眼睛，“海棠在我们家里待了这么多年，我也算是她奶奶吧？怎么就不能让她嫁过去了？什么卖卖卖的，你们不要在这儿抹黑我！”
　　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卖孙女是要去公安局的，自然不会承认。
　　“那还真是稀奇啊！你之前不是都不愿意承认海棠是你孙女的吗， 怎么现在又说她是你孙女了？”
　　王婶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海棠扭头看去，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跟在王婶身后的男人。
　　他身材高大，走在人群中鹤立鸡群，那张英俊的脸上布着寒意。在看看见海棠衣服上的血迹时，顾湛眼神沉下，大步走过来，“海棠，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