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结束后，封呈有些心不在焉，早上南知那明显逃避的表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无端有些烦躁。
但当他在小餐厅的小沙发上看见南知时，那股烦躁就被他收进了骨子里。
南知正在刷手机，页面切换的频率依旧没影响她的干饭速度，刚吃掉一口菜，就觉得头顶罩下一片阴影。
封呈拎着两罐咖啡，脸上没了口罩的遮挡，清冷漂亮的面容逆着光，眼神却极锐利，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南知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了？你想坐这儿？”
说完，就感到眼前男人身上的气压，肉眼可见的冷淡下去。
封呈直接在她对面坐了，唇线一牵，是一抹轻讽的笑：“听说有人投诉南医生？”
“不就上周那俩无赖，”南知咽了咽喉咙，迟疑问道，“你呢，有没有被投诉？”
封呈轻哼一声：“你觉得我看上去像你那么好欺负？”
“……”
南知明白了，这人就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她默默吃菜，手边忽然被放了一罐咖啡。
南知抬头，盯着封呈看了会儿，最后抿了抿嘴唇，还是说了句：“谢谢。”
“我需要你的谢谢？”
南知坚持：“你不需要，我也应该说的。”
封呈多看她两秒，把脸撇开，凉飕飕的口吻：“需要的不说，不需要的倒很大方。”
“……”
两人之间小范围的陷入一种诡异沉默中。
有人吃完饭急匆匆离开，有人刚进来。
封呈忽然觉得这样的较劲只是在折磨自己，脸上表情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他饮一口醇浓咖啡，歪靠在沙发里，静静看会儿她，“听说医务处那边让你过去？”
“嗯，去把情况说一下。”
南知继续刷手机，突然听见封呈说了句：“害怕吗？”
“……”南知抬眸，眼神中透出无语，“有什么好怕的。”
封呈看着她的表情，鼻腔里又低又快地哼笑一声。
轻笑让南知更为羞恼，她没什么威慑力地轻声质问：“你笑什么。”
封呈语调不紧不慢，欣赏够她的小表情后，才慢悠悠道：“以前被叫去办公室，你哪次不是惴惴不安。”
他再一次云淡风轻地提起了两人的过去。
也许只是无意，但南知却想起了那一年，她因为早恋被老师叫进办公室。
从办公室出来，少年拉住她问：“他们跟你说什么？是不是让你跟我分手？”
他神情依旧强势，眼神里却藏着罕见的紧张，“你不许听他们的，我们早就说好，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阻挠而分手。”
“知知，你不能言而无信。”
敞开的窗户透进一缕凉风，吹开南知的思绪。
恍惚间，她看见十七岁的自己回答：“我不会。”
“……”
-
饭快吃完的时候，封呈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程宇还在守台子，南知看看时间，收拾桌面准备回去替换他吃饭。
小餐厅又进来几个人，是普外的文敏和她带的实习生，以及两名护士。
南知收拾好餐具起身，文敏同她打招呼：“小南，这么着急，还没忙完啊？”
南知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回答说：“没呢，我先出来吃饭，现在得回去替程宇。”
“你们麻醉辛苦了。”
南知笑笑。
是啊，麻醉科就是辛苦，纯纯大冤种。外头人觉得麻醉医生轻松，只不过是“打一针”，然后就坐着玩手机，实际累死累活压力山大，荣登医护猝死率榜首。
而麻醉科的人又少，外科还整天想着加台，根本不顾麻醉医生死活。
南知刚要走，又被文敏叫住了：“小南，最近小区门禁开始录人脸识别，你录了吗？”
前两天，小区门禁升级，住户可以自愿选择是否录入人脸识别。
南知：“我还没录，其实好像影响也不大。”
文敏：“你没录吗，封主任呢？他有没有录？”
“我不太清楚。”
“这样啊，”文敏笑笑，“算了，我也不录了，我儿子也叫我不录来着。”
旁边在贩卖机买咖啡的护士在二人的交谈中提取到重点：“封主任也是跟你们一个小区的？”
文敏笑了下，看向南知：“嗯，封主任和小南住一栋楼。”
护士B扭头看过来：“南医生跟封主任是邻居？”
南知解释道：“上下楼。”
两名小护士对视了下。
护士A咳了咳，似乎想起了什么，眼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吃瓜精神：“对了南医生，早上看见封主任送你上班，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这种同级别的帅哥美女，她们很难不脑补。
南知感到一阵尴尬：“……没有。”
“真没？”
“真没有，”南知回想这段时间两人在医院的互动，用微笑掩饰心虚，“我跟他其实也不太熟。”
“不熟，那为什么他要送你？”
南知一脸真诚：“下雨，我没开车，路上遇到捎了一程。”
护士A还想再说，护士B拽了拽她袖子，阻止了。
南知松了口气。
等她走后，护士B才戳了戳护士A的肩，说她：“你也是，打探一句就行了，没瞧见南医生后面脸色都僵了吗？”
护士A一脸懵：“我也没说啥吧，不就是问了句封主任为什么送她吗。”
护士B：“南医生都黑脸了肯定是不乐意你这么问，你是不是没听心外那边传的，说是封主任和南医生好像关系不太好。”
“不太好怎么还搭车……”
“可能真就像南医生说的那样，偶然吧，”护士B瞥一眼满脸天真无邪的同事，“没听南医生说吗，他俩不熟。你说又是邻居又是同事，能不熟吗？这样说，不就表示人家不想跟封主任扯上关系。”
护士A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噢，那看来心外那边的传言还是有可信度的……”
旁边吃饭的文敏听见两个姑娘的交谈，没说话。
她回想之前在车库遇到两人时的情景，看着可不像关系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