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宁玉叫来青木,问道:“现在城中什么个情况?”
青木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疑惑的道:“少爷您说的是城中戒严,查问往来客商路引的事儿?”
宁玉点了点头:“知道这城里,哪里有既便宜又容易出手的宅子吗?”
青木一听便来了兴趣,他满脸好奇道:“怎么少爷,您要买私宅?看上哪家的姑娘小姐了?”
宁玉苦笑:少爷我倒是想,可我不能够啊。
你可真能给少爷我脸上贴金。
见青木还直直的等着自己的回答,宁玉只好板起脸:“问你话你便说,打听那些个做什么?”
青木被唬得一愣,忙道:“城西郊区乱葬岗旁有处宅子,卖了好久都无人敢买,少爷您若是,若是……”
宁玉见青木又要想歪,忍不住轻敲了下他额头:“一天天尽想些有的没有的,罚你回去抄书十页,不抄完不得出府。”
说完转身便走,青木忍不住上前几步欲要跟上,被宁玉转身一个眼峰止住了步伐。
青木欲哭无泪:他家少爷变了。
从前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便会带上自己;如今……哎!
青木沮丧的回房,老老实实的抄书去了。
宁玉出了府门便见城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官兵们提着大刀挨个查问往来路人的路引和保人。
官兵们见宁玉穿着不凡,又矜贵风流的模样,很有默契的对其视而不见,只余少数不长眼的问询几句,都被宁玉两句话打发了。
宁玉大摇大摆走过天盛大街,慢慢的向着西郊去了。
还没到城门口,便听守城的官兵高声吆喝:“今日封城门,只出不进,若没什么要紧事便都回吧。”
稀稀拉拉同宁玉一同来往的几人,听到守城官兵的话,顿了顿便又都回去了。
只余宁玉一人,她看了看守城的官兵。
见那官兵并未多留意自己,她借由弯腰提鞋的动作,抹了把灰在手上,起身时迅速在脸上蹭了蹭,又随意的抓了抓头发,才踢踏着向着城门口走来。
守城的官兵听见脚步声,远远便见宁玉翩翩佳公子的穿着打扮,忍不住开口提醒。
“这位小哥,看您气度不凡可别弄错了方向,前面就是乱葬岗,并不是您这样的人来的地方。”
宁玉涎着笑脸,将双手往身上蹭了蹭道:“小爷我找的便是这儿,听说这外头有间宅子,既便宜又不招人耳目,最是那藏娇的好去处。”
说着,还往那守城官兵面前凑了凑。
那官兵这才看清宁玉的样貌:散乱的发髻下,一张小脸灰不溜秋,双眼无神,眼底一片青黑,华丽的衣服歪斜的穿在身上,鞋底还踩掉了半只。
这哪里是翩翩佳公子,就这脸色,这身板,换身乞丐装分分钟便能上街要饭了。
官兵不耐烦的道:“去去去,没听到刚才说吗?今日城门戒严,出了这个门,你可就进不来了。”
宁玉一听,便急了:“官爷您行行好,通融小的一回,外边的美人儿大着肚子,小人我急着去订外面那处宅子,给我那美人儿接生呐。”
一边说着,一边在身上摸索,抠抠搜搜找出一小块碎银,谄笑着递了过来。
那官兵从宁玉的小黑手里接过碎银,又看了看宁玉满脸猥琐的模样,惦着碎银比划着让宁玉去了。
宁玉点头哈腰:“多谢官爷,多谢官爷,小爷、tຊ小的一会儿便能回来。”
看着宁玉急惶惶的模样,官兵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想不到自己看了二十年城门,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看着人模狗样的,也不知是哪位富贵人家在外包养的小白脸。
竟还有心思在外养小娘。
守城的官兵戏谑的摇了摇头,便惬意的哼起了小曲。
宁玉出了城门远远的便见到了那处宅子,也没有多荒凉,就是久未修缮,看着有些破旧罢了。
从斑驳的高墙便能看出,原来这处宅子的主人也是非富即贵,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将这宅子荒废了下来。
她快速的上前,想也不想便掏出五爪金钩抛了上去。
宁玉跳下墙的那一刻,和墙内提着裤子的曲江撞了个正着。
曲江刚从茅厕出来,只觉身后黑影一闪,一回头便见墙头飞身闪入一人。
两人相顾着大眼瞪小眼,都觉得彼此甚为熟悉。
屋子里传来楚天一的声音:“曲江,上个茅厕怎么这么长时间,你掉里头了?”
曲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面前这小黑脸,只觉得那双宝光闪烁的眼睛好似在哪见过,他疑惑的眨了眨眼。
将手里的裤带系上,本欲回答主子的问话,只是宁玉哪里肯给他开口的机会,手上一个用力,便将人拍晕了过去。
放倒了曲江,宁玉便躲到旁边一棵大树后面。
楚天一见许久无人答话,他抓着棋子小跑出来,大声道:“曲江,你再不回来,这局算你输,还等着曲山回来救你?”
并无人应答。
见无人应答,楚天一更加气愤,他叫嚣道:“棋局已定,谁来都不可能挽回,想等曲山替你扳回一局,我告诉你,没门!”
院子里万籁俱寂,只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楚天一等了等,终于觉察到不对,他向着茅厕方向,严肃道:“曲江,你再不出来,少爷我便进去找你了。”
顿了顿,他再次道:“少爷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少爷我便真的进来找你了?”
说完,楚天一竟真的站在院中,规规矩矩的数起了数“一、二……四、”
宁玉一个没忍住,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天一等的便是这一声,确定了方向,他飞身而起,直奔宁玉而来。
宁玉揉身而上,直接将手中的已恢复成铁疙瘩的五爪金钩亮了出来。
楚天一在空中,远远的便见树后走出一个身材瘦小的小黑脸儿。
那小黑脸儿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只一只手举起了个圆形的、打磨得非常光亮的、铁,疙,瘩。
看着熟悉的铁疙瘩在小黑脸儿手中变成熟悉的五爪金钩,楚天一原本大开大合的动作瞬间偃旗息鼓。
他看了看快杵到自己鼻尖的五爪金钩,又看了看矮出自己一头的黑脸少年。
见那少年那双漆黑双眼,眼神坚定的看着自己,楚天一瞬间便想起昨夜慌忙之中,替自己引走恭王府中侍卫那蒙着黑巾的少年。
楚天一心虚的转了转眼珠,无意义的咂了咂嘴:“那个,曲江被你弄哪儿去了?”
宁玉葡萄似的黑眼珠转了转,当着楚天一的面,淡定的将五爪金钩收好后放入怀中。
她随手指了指地下:“喏,地上躺着呢。”
楚天一走过去,踢了踢曲江的腿,口中道:“曲江,醒醒,还不快醒醒。”
见曲江动了动,他又道:“那日让你心心念念的小兄弟不仅没事,如今更是找上门来了。”
曲江摸着肿痛的额头,疑惑道:“哪个小兄弟?”
说完他似想起什么,惊道:“刚刚那个搞偷袭的小黑脸儿?!”
话音刚落,曲江自下而上的视线里,便多出一个呲牙浅笑的小黑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