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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琴喜滋滋的挂掉电话。徨
  一抬头就见到他们家老宋,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门边儿,也不知待了多久。
  她斜眼嗔怪道:“你做贼呢,一点声音不露。”
  宋炳坤收起脸上的深思,适时露出憨厚的笑容来。
  “这不是听你跟阿毓说话,怕打扰你们母女嘛,她说什么了,我瞧你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周琴倒也没打算滴水不漏,欲要解释,就听见了走廊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同办公室的季红扭着胯走了进来。
  她一见夫妻二人都在,娇笑着打趣道:
  “哎呦~瞧我来得真不是时候,打扰到厂长和夫人说私房话了吧?”徨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多少诚意,那眼睛还不老实,就跟个探照灯似的,滴溜溜的围着宋炳坤打转。
  这人是个心思不正的,又最爱说些荤素不忌的话。
  周琴不怎么待见她,立马收起脸上的喜意。
  不咸不淡的回道:
  “我们夫妻俩有什么私房话不能回家说,在厂里自然是说公事的,不该知道的别瞎问。”
  这俩人一个是厂长,一个是会计,工作上还真有不少事需要接洽。
  季红闻言讪讪,抬手把鬓边的碎发夹在耳后。徨
  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宋炳坤,刻意扭了下丰腴的身子。
  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她身段妖娆,穿着讲究。
  打眼看上去,倒也算得上风情万种。
  “那是我说错话了,周姐你可别介意,你们继续。”
  话虽如此,也不知她是故意膈应人还是真有事,扭身就坐到自己的工位上不走了。
  周琴只觉扫兴,给了她背影一个大大的白眼。
  万事讲究个事密则成,女儿那边刚有眉目不宜宣扬,还是谨慎点的好。徨
  她下意识看向宋炳坤,这男人虽有不足,却也是个正经人。
  走到他身边,放低声音道:
  “下了班你去买点卤菜,我接了儿子回去炒几个小菜,晚上咱们喝点酒。”
  显而易见的这是家有喜事,宋炳坤这才放心下来,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你顺道再帮我抓几味中药去,身上有点不舒坦,我得自己调理调理身体。”
  一听他要鼓捣中药,周琴就反感的直皱眉。
  “有病你就去医院检查,药是能瞎吃的吗?”徨
  宋炳坤老神在在,一本正经道:
  “你不懂,还是咱们老祖宗的方子最管用,那西医动不动就开刀,用的药可都是抗生素,时间长了,危害大了去了,还是中医······”
  周琴的好心情顿时大打折扣,满脸的不耐烦。
  “行行行,你赶紧把药单给我,回去给我滚去楼道煎药,要是弄的家里一股子中药味儿,看我怎么教训你!”
  宋炳坤早已习惯她的臭脾气,丝毫不生气。
  麻溜的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掏出早已写好的纸条。
  他早上去开了个会,衣服穿得稍正式。徨
  周琴接过纸条,看都不看他,转身回去继续忙碌。
  宋炳坤也不计较,他过来本就是给她家夫人修水壶的,各忙各的就是。
  身为厂长夫人,周琴还是有那么点特权的。
  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偶尔早退无伤大雅。
  又为了买齐中药,多跑了好几个药房,差点都赶不上接儿子放学。
  这个年代孩子多,也不娇贵,都是自己上下学。
  纺织厂学校离他们家不远,小儿子宋从春向来都是自己上下学,压根不用父母操心。徨
  乍然看他妈推着自行车站在校门外,宋从春还有些诧异。
  反应过来,十来岁的小少年快步跑到周琴跟前。
  老宋不缺儿子,明面上对小儿子也不甚在意,但周琴却是把儿子疼到tຊ心坎上的。
  她对女儿虽也爱,可骨子里的传统观念,还是觉得儿子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这一点上,老宋都是要靠后的。
  儿子一到身前,周琴立马拿出手帕给他擦汗。
  “看你身上埋汰的,跟同学玩儿也得讲卫生啊。”徨
  宋从春露齿一笑,稚嫩俊秀的脸如春花般灿烂。
  大概是因为母亲长相出众,所以她生的儿女都不俗。
  宋从春低头看衣服上的污渍,不禁有些懊恼。
  “妈,我还真没注意,下回不这样了,这是哪家来的自行车啊?”
  他们家条件跟这街里巷弄的人家比,并不算差,父母平时上班又有专门的班车接。
  家里倒是有一辆自行车,但那是给宋美婷上班骑的。
  她在乡下村小教书,没有直达的客车,只能自己骑自行车。徨
  周琴示意儿子上车,等他坐好,边蹬着车,边解释。
  “车是跟厂里同事借的,你爸让我买那劳什子的苦汤汁,不骑车能跑断腿。”
  老宋近些年的喜好,确实让人一言难尽。
  宋从春对家里的事门儿清,左右不是什么恶习,无伤大雅。
  “我爸除了工作,也就这么点爱好了,咱忍忍。”
  儿子小大人一样的话,惹得周琴噗呲笑出声。
  “也都是你们纵容的,到时候要是真生大病,他不愿去医院,我看你们怎么办。”徨
  宋从春很是想得开,到那一天再说那一天的话,反正现在不急。
  风悠悠的吹着,他在车后座晃动着双腿,很是快活。
  “妈,我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毕竟是一母同胞,宋从春跟钟毓的感情更好些。
  虽然他也是老宋家的儿子,可同姓的兄姐还是防备着他的,好似他会把家里的财产都拿走一样。
  也只有钟毓是真心当他是弟弟疼爱的,他也难免多惦记几分。
  周琴乐见一双儿女和乐,姐弟两个相互帮衬,这才是长久之道。徨
  至于继子女们,读书不成器,靠着家里吃老本,又能指望什么呢?
  她巴不得他们离他儿子远一点,要是老宋愿意,她早就分家了。
  周琴不想让那没出息的兄妹俩影响她心情,乐呵呵的跟儿子分享道:
  “你姐就快要回来了,她规培结束,马上也要正式工作了呢。”
  宋从春最敬佩的就是他姐,一脸的与有荣焉。
  “我姐是要在首都大医院待着吧,可惜这样咱们就不能常见面了,估计这次回来也待不了几天。”
  周琴连忙摇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徨
  宋从春一惊,身子一歪,弄得自行车跟着歪扭了起来,好险没摔倒。
  “是首都的大医院不要我姐吗?”
  周琴嗔怪道:
  “都多大的人了,一点事就一惊一乍的,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姐想进复大附属南山医院,同样的三甲医院,不比首都医院差的,还能留在咱娘俩身边,多好的事儿。”
  宋从春一听也乐了。
  “这可真是好事儿,可我听同学说,南山医院的门槛很高的,我姐那边确定能成吗?”徨
  周琴一脸淡定。
  “你姐今天才给我打的电话呢,她有把握这事能成,但到底还没有板上钉钉,咱们得先捂着。”
  毕竟他们家里情况复杂,有些人成事不足,但保不齐起坏心思啊。
  宋从春虽年纪小,却也是人精子,他大哥这会儿都未必有他厉害。
  “妈,这事儿对外还是要等我姐自己说开,我爸那边也不好一点不露。”
  老宋对家里的事看似不上心,其实心里有本账。
  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话虽不多,却也不能忽视。徨
  周琴早就想好了。
  “你放心吧,话说一半儿藏一半儿就行,咱不说穿,谁又清楚呢。”
  宋从春赞同的点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娘俩优哉游哉到家,其他人还没回来。
  周琴让儿子回房看书写作业,她则是手脚麻利的进厨房烧饭做菜。
  他们家的房子不算大,却有单独的厨房卫生间,这就比很多人家强了。
  一大家子人吃饭,做少了可不够吃,周琴少不得要操劳一番。徨
  她做事干净利落,等饭菜上桌,那父子几个也都回来了。
  宋伯涛还穿着肉联厂里血刺啦胡的职工服,手里提着二两肉走进屋。
  闻着饭菜香,下意识先看向饭桌。
  见桌上又是卤猪蹄又是酒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爸,你这是捡钱了?卤猪蹄子多贵啊,买一份儿都够咱们家半个月伙食费了,你要是真想吃,我可以在我们厂里买回来让琴姨卤啊。”
  周琴正好拿碗筷出来,往桌上一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可不是你们宋家的老妈子,张嘴就来给我安排活,我是靠你们爷俩过活了?”徨
  老宋正拧着洗脸盆里的毛巾擦脸,浑不在意的说道:
  “咱家四个拿工资的呢,这猪蹄又不是吃不起,哪里需要计较这些。”
  宋伯涛把肉往篮子里一扔,不乐意的摆起了脸色。
  “咱家要是真有钱,就别光顾着吃吃喝喝的糟践,应该赶快给买房子才对,我迟早得结婚成家吧,这一大家子怎么住?”
  他话音刚落,宋美婷恰巧进屋。
  她也是一脸的不高兴,边走边嫌弃的拍打着裤腿上的灰尘。
  “爸,你什么时候托关系给我调回来啊?那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我待够了。”徨
  老宋不悦的皱了皱眉。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跟讨债鬼似的,还让不让人安生吃饭啦?”
  宋从春瞧了半天热闹,一接收到他妈的眼神,立马开口打圆场。
  “爸,我正长身体呢,都快饿死了,你们还吃不吃饭啊?”
  老宋也不是真的要发火,他顺势坐上桌,不在意的摆摆手。
  “先吃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宋伯涛不乐意了,刚要开口说话,衣袖就被宋美婷拉扯了一下。徨
  看了妹妹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到底还是憋着口气偃旗息鼓了。
  宋美婷见他消停,这才去洗了个手,然后走到周琴左侧坐下。
  瞧着桌上异常丰盛的菜,笑眯眯的问道:
  “琴姨,今天咱家是有什么喜事要庆祝吗?”
  大闺女这么一问,老宋这才想起上午那事儿。
  转头看向周琴,眼神里满是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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