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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前,江宜初神色是一贯的疏冷。
  黑色风衣更平添了几分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
  随着他的步步逼近,我忽然有些提心吊胆。
  这件事,可大可小。
  小则赔钱了事,大则……
  以江宜初在江城的权势,让江莱蹲监狱也易如反掌。
  更毋庸置疑的是,他肯定会维护傅衿安。
  意料之中,他站在傅衿安的身侧,眼眸微垂,薄唇轻启:“你想怎么处理?”
  我手心蓦地攥紧,在傅衿安开口前,江莱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和阮阮没关系。”
  “江莱!”
  我急了,江莱却看向我,故意嘲讽:“你想怎么管?为了我,大庭广众求前夫吗,还是求不要脸插足你婚姻的小三?”
  她话音未落,气氛就愈发剑拔弩张起来。
  傅衿安连连冷笑,“你骂谁小三?按先来后到的说法,我和阿川自幼就相识,自然不是我。如果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那就更不是我了!”
  字字诛心。
  按她这么说,我这三年自以为过得不错的婚姻,都是偷来的。
  我对上江宜初犹如寒潭般的黑眸,扯出一抹苦笑,“是她说的这样吗,江宜初。”
  死心塌地爱了他七年,居然被人扣上一个“小三”的帽子。
  别人怎么说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他的想法。
  傅衿安抱着他手臂撒娇,轻抬着下巴,“难道不是吗,阿川?”
  “行了。”
  江宜初眉心微蹙,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出来,“不就是砸了辆车吗,明天再去提一辆就好了。”
  我一愣。
  他这是不准备替傅衿安出头了?
  这么息事宁人,傅衿安当然不同意,“这事有这么简单吗,她们砸的是车吗,是在打我的脸!”
  江宜初瞥她一眼,凉声道:“你晚上不是也打了淮承的脸?”
  这话一出,不只是我,江莱都有些诧异。
  她与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不解.
  江宜初这是在……替我说话?
  傅衿安饶是心虚,也不愿放过,红着眼睛委屈道:“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你分明就是偏心她。”
  “她是我老婆,我偏心她也是应该的。”江宜初淡声道。
  我浑身一怔,身体里的某个角落,好像又要死灰复燃。
  裴淮承。
  你有点出息吧。
  傅衿安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旋即又气定神闲开口:“那你还不是为了我,要和她离婚。”
  江宜初面沉如水,“傅衿安,谁告诉你我是……”
  “不是吗?”
  傅衿安一脸不服的打断。
  我压下心里的苦涩,不愿意听他们打情骂俏,目光落在江宜初身上,“你确定不追究今天这件事了,对吧?”
  “那是我的车,你应该问我才对。”傅衿安强势道。
  “是他的钱吧?”
  我抿了抿唇,挺直背脊,一字一顿道:“我和他现在还没离婚,他用婚内财产给你买车,法律上来讲我是可以追回的。我奉劝你,见好就收。”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件事轮不到你说话。”
  我自始至终只要江宜初对这件事松口。
  傅衿安掀不出什么水花来。
  闻言,傅衿安眼神如刀,恨不得活剐了我,看向江宜初,皱眉道:“你的好老婆还真是又计较又强势……”
  “……”
  我不想继续在这里丢脸下去,“江宜初,既然你不追究,那我们就先走了。”
  话落,我牵着江莱去办了手续,利索离开。
  离开前,还听见傅衿安在絮絮叨叨。
  “阿川,你和她一起生活三年,你挺累的吧……”
  “当初要不是爷爷一意孤行,你也不用受这个气。”
  ……
  江莱听得白眼翻上了天,要不是我拉着,又要冲回去理论。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秋风萧瑟,气温骤然降了不少,冷得人恨不得缩脖子。
  上了车,江莱气冲冲道:“你拉我干什么,没听见她说的话吗?妈的,什么傻逼东西。人类进化的时候,她是躲起来了吧!”
  “听见了。”
  我无奈,启动车子缓缓驶入道路,“江宜初这个人心思多变,我只想趁他改变主意前,赶紧离开。”
  和傅衿安,没什么计较的必要。
  “你不生气啊?”她问。
  “还好。”
  与其说是不生气,不如说是习惯了。
  这个点,江城的夜生活刚刚开始,街道上人流如织,格外拥堵。
  一路上堵堵停停。
  江莱突然弯唇笑了起来,凑过来,冲我眨眨眼,“爽不爽?”
  “什么爽不爽?”
  “看见她车被砸成那个破烂样子,爽不爽?”
  “……”
  我想了想,并不否认自己内心的阴暗想法,“爽。”
  傅衿安将一模一样的车停在我旁边时,我心里一直憋了一口气。
  不止是一辆车那么简单。
  更像是她在宣告主权。
  看见那辆车破破烂烂停在警察局门口时,我担心江莱,没顾得上开心。
  但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狠狠出了口浊气,身心舒畅。
  “那就行。”
  江莱心满意足地挑了挑眉。
  我失笑,“但你不可以再这么冲动了。”
  “知道啦知道啦。”
  “别敷衍我。”
  “没敷衍没敷衍,我最听你的话了。”
  “……”
  我拿她没办法,将她送到家楼下时,才轻声道:“江莱,你真的不可以再冲动了,今天是江宜初不计较,他如果非要替傅衿安出头呢?”
  “你当我是傻子呀。”
  江莱狡黠一笑,“不是还有贺廷嘛。”
  我倒是把她和贺廷这茬给忘了!
  顿时明白过来,她心中早有计较。
  我在江宜初面前不值一提,但贺廷与他是从小玩到大的。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行吧,算我白操心了。”我轻笑。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安安心心养胎。”
  她指了指我的肚子,下巴微扬,“我才不会让自己去蹲大牢呢,到时候你和小崽子在外面被人给欺负死,我都不知道。”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过,江宜初今天怎么替你说起话来了?”
  我沉默片刻,“不知道。”
  “他会不会是失去后懂得珍惜了,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的是你?”江莱抛出一个狗血问题。
  “怎么可能。”
  我苦笑一下,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不会喜欢上我的。”
  “他要是不喜欢上你,孩子怎么怀的?”
  江莱开车的技巧纯熟,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嗔了她一眼,将她轰下车,“滚蛋!”
  回临江苑的路上,我脑海好几次浮现她问的这个问题。
  又一次次否定。
  江宜初。
  他不会喜欢我的。
  朝夕相处了一千多个日夜,他都没喜欢上我,分开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这个想法在我走出电梯,看见家门口站着的那道身影时,又一次破碎。
  江莱的问题,也又一次跳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我问完,才发现男人身侧,还有一只与他衣着颜色一致的黑色行李箱。
  明亮光线下,江宜初身姿挺拔,疏淡的神色有了几分松动,声音低沉温柔。
  “来找你。”
  我掀眸对上他的视线,“找我还带着行李箱?”
  “顺便搬家。”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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