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霄灿然一笑,继而大力捏起穆心悦的下巴,面带嘲讽:“穆心悦,你胆敢算计我,又怎么会觉得只折损一个丫鬟就可以呢?”
始作俑者毫发未伤,这怎么能行呢?
穆凌霄料定,穆心悦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于是,她故意随着内侍离开,来到这里,等着穆心悦显露出所有的底牌。
当对手显露出所有的底牌,也就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一击即中!
这一刻,穆心悦死死地盯着穆云霄,猛然摇头:“不,这不是你。”
她印象中的穆凌霄,是怯懦又可怜的。
三年前,穆凌霄被赶出安平侯府的时候,痛哭流涕地扒着门框,不愿意离开。
为了留下来,穆凌霄跟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没什么两样,甚至跪在她的脚边,殷勤地用袖子擦着她绣鞋上的灰尘,说只要能让她留下,就算是做她的丫鬟都可以。
甚至是,只做一个低贱的洒扫丫鬟,她也甘之如饴。
那时候,她居高临下,一脚踹在穆凌霄的脸上。
穆凌霄占了她的身份十四年,她怎么能容忍穆凌霄继续留在安平侯府呢?
她甚至不能容忍穆凌霄继续留在京城,于是,她派人一路驱赶,直到把穆凌霄赶到穷困不堪的宿州才善罢甘休。
后来,知道这三年来,穆凌霄过着穷困潦倒缺吃少喝的生活,渐渐活成市井泼妇的样子,全无先前安平侯府嫡小姐的尊崇,她这才放了心,且得意不已。
可是,为何?
为何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穆凌霄,依旧明艳而鲜活?
先前她就嫉妒穆凌霄的美貌,甚至不惜派人划伤了她的脸。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穆凌霄的脸颊依旧莹白如玉,完全没有任何的伤痕?
她最最不能容忍的,是穆凌霄居然如此趾高气扬地对待她!
她怎么敢!
迎着穆心悦怨毒的目光,穆凌霄坦然一笑,说了一句拗口的话:“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
“什么?”
穆凌霄不再多言,径直扯动手里的绳子,拽着以穆心悦为首的这一串人,朝着外面走去。
刚才来的时候,她记住了走过的路,且推测出了禁军巡逻的路线。
如此一来,她只要拐过前面的拐角,再往北走三百多米,就可以遇到巡逻的禁军。
禁军应该是难以被人收买的,若不然,这个皇帝也就做到头了。
但,就在靠近拐角处的时候,穆凌霄察觉到了一些异动。
她向后一躲,反手抓住穆心悦的脖子,警惕地看向声音的来处。
很快,那里有人跃出,此人手执长剑,剑光闪烁间,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人留下,你走。”此人说道。
穆凌霄嘲讽一笑,若是她将穆心悦留下,今日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人我是不会留下的。你既然决定出手,那就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说着,穆凌霄手上的力气就增加了几分。
穆心悦差点儿窒息,脸色都憋红了,大张着嘴巴拼命呼吸,犹如一条濒死的鱼。
“住手!”这人紧张了。
然而,穆凌霄并没有妥协的打算。
这时候,一个愠怒的声音自一旁响起:“穆凌霄,你好大的胆子!”
是淑贵妃。
此刻,她看向穆凌霄的眼神分外厌恶:“穆凌霄,看在你曾经叫过本宫姑姑的份儿上,你今日只要放了心悦,你的所作所为,本宫可以不予追究!”
“如果,是我要追究呢?”穆凌霄反问道。
“呵!”犹如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淑贵妃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嘲讽来,“以你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你凭什么追究?你不会是被安平侯府错养了十四年,就忘了自己出身于粗鄙不堪的农家吧?”
穆凌霄微微摇头:“不,我若追究,不凭身份,不凭地位,只凭我是穆凌霄!”
说罢,穆凌霄腾身而起,手中银簪击出,直奔淑贵妃的面门。
淑贵妃大惊失色!
这时,穆凌霄却身形一转,直奔那手执长剑之人,使出一招空手夺白刃,那人的长剑就落入了她的手中。
之后她迅速回身,仍旧以手扣住穆心悦的手腕。
而那飞出去的银簪,则钉入了淑贵妃高高的发髻之上!
顷刻之间,一出声东击西,完美收场!
而此时,穆凌霄左手扣着穆心悦的脖子,右手手执长剑,对准淑贵妃的喉咙,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淑贵妃又惊又气:“穆凌霄,你竟敢!”
穆凌霄眼神警惕,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无畏道:“要打便打,不打就滚!”
淑贵妃到底是淑贵妃,她很快稳下神来,定定地看着穆凌霄:“今日你若伤本宫分毫,你也休想活!”
穆凌霄痞痞地笑了笑:“死前能拉贵妃娘娘垫背,我穆凌霄也不算白死!”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不怕死,就看淑贵妃怕不怕了。
迎着穆凌霄那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目光,淑贵妃讲起了条件:“放了心悦,本宫就当今日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穆凌霄一口回绝。
“你到底想怎样?”
穆凌霄再不答tຊ话,只以手中长剑相逼,逼迫淑贵妃等人退后。
淑贵妃面沉似水,纹丝未动,她盯着穆凌霄,赌穆凌霄不敢,不敢伤她这个贵妃。
然而,穆凌霄的眼神凛然无畏,她步步近前,直到将手中的长剑送到距离淑贵妃半尺远的地方。
淑贵妃眼神下移,看着那森冷而锋利的剑尖,身体比心里的想法更为诚实,不禁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便泄了气势,要一直退了。
很快,她退过了拐角处。
拐角一过,再往北三百多米,就是禁军巡逻的必经之地。
穆凌霄算了算,巡逻的禁军就快要到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穆凌霄留意到,淑贵妃的视线,也瞥向了禁军巡逻的必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