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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懿醒来的时候,一片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应该是在医院,目光扫到背对着自己站在床前的男人时,她小声地喊道:“叔叔。”
  温砚清立刻转身走向病床,小家伙的身子笼罩在红蓝条纹的病服里,整个人显得纤细软萌,她的脸色还浮现着病态般的苍白,浓密卷曲的眼睫微微扇了扇,在眼睑下方投射下一小片显而易见的阴影。
  “叔叔,我是不是要死掉了。”,尽管她有先天性哮喘,但从小没有离开过庄园,发病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都集中在小时候,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这次也是她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先天性疾病的离家,急性毫无征兆地发作,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现在还在恐惧。
  她记得小时候偷听到医生和爸爸的谈话,说她很可能活不过20岁,想到这里,她本就因为生病而苍弱的纤眉,此刻更加耷拉下去,像一只怯懦懦的小奶猫,惹人怜爱,温砚清刚想安慰她,说不会的时候,就看到女孩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哽咽着说道:
  “我好想爸爸,但我不敢联系他,害怕他有危险。”
  温砚清心脏一紧,小家伙原来什么都知道,他去港城接她时,她站在楼上,脸上还有隐隐的泪痕,应该那个时候就哭过了。
  “Stella,乖乖休息一会儿,等你醒了我让你和爸爸打电话好吗?”
  “真的吗?”
  嫩软的小脸因为虚弱有一丝苍白,但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时如蒙有一片诱人的无辜,温砚清点了点头,俯身给她掖了掖杯子:“嗯,我保证,等你睡醒就可以和他打电话。”
  温叔叔无所不能,答应她的事从来就没有食言,这么想着,祝懿沉沉睡去。
  ——
  纪辰的心理诊所就挂在圣心医院名下,温砚清等祝懿睡着以后,他给纪辰打了个电话,说要临时进行一场心理咨询,地点定在医院。
  接到温砚清的电话时,纪辰正搂着女朋友睡觉,金主爸爸一声令下,他顾不得是周日,立刻从二十公里外的地方往医院赶。
  “温先生。”
  纪辰到的时候温砚清已经在诊所的心理咨询室等着了,他不会去问对方是如何进来的,毕竟温氏集团是圣心医院的最大股东。
  温砚清单手支着太阳穴,边看纽约发回来的那封加密邮件边淡淡回应:“嗯,我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反常。”
  纪辰:“好,稍等,我去准备一下。”
  去档案室把温砚清的心理咨询记录本拿过来以后,心理咨询正式开始。
  纪辰:“你可以试图向我描述一下你觉得自己的反常之处,我可以试着帮你分析一下。”
  躺在柔软的椅子上,温砚清陷入了回忆,薄唇轻启,缓缓复述自己这两天的心路历程:“我产生了生理上的欲望,情绪性的愤怒,心理上的恐惧,担忧,这让我觉得十分陌生。”
  纪辰快速记下关于情绪的关键字,而后抬头问道:
  “温先生能否描述一下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对着什么样的人产生的这些情绪。”
  温砚清:“场景太多了,最近一个是她生病了,我在送她去医院的路上产生了极端的恐惧,压得我喘不过气,再往前是今天早上,我因为无意中看到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就产生了强烈的生理欲望,这是前所未有,再往前我已经记不清了,似乎只要她一出现,我的情绪就被她牵动。”
  “那个人你见过,在清园时她和你打过招呼。”
  纪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温先生,你是否介意具体描述一下在对她产生生理性的欲望时自己的心理状况。”
  温砚清脑海里出现今天一早发生的那一幕,缓缓说道:“可耻,但又有一种隐秘的快感,我当时浑身僵硬,不敢表现出任何除了身体本能的反应以外的任何异常,我觉得自己很龌龊,但又想和她接着这么亲近。”
  想到祝懿当时的反应,他又接着说道:
  “她似乎有些害怕,这让我觉得自己很卑鄙,之后我还一本正经地哄骗她,同她道歉。”
  纪辰勾了勾唇:“温先生,或许您的反应是在面对自己心爱人时的本能反应,就像我上次说的那样,动心是一种很正常的心理反应,您不必抗拒。”
  温砚清冷眉微蹙:“可是我是他叔叔。”
  距离上次心理咨询他斩钉截铁地否定自己不需要爱情那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并且万分肯定自己的本能是追名逐利才过去几天而已,他无法接受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更深层的原因,他不敢去想。
  纪辰在心里叹了口气,打算把窗户纸捅破一点,试探着问道:“那温先生是打算打着长辈的旗号和她继续进行情人般亲密的接触吗?在我心里的,温先生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情人般亲密的接触让温砚清沉默了许久才回道:“不是。”
  这句“不是”,到底回答的是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纪辰也拿不准,但他能感受到,这位杀伐果断,冷心冷面的温二爷此刻的心理状态十分迷茫。
  他作为心理医生,对待像温砚清这种后天性情感缺失的人,为了保持他的的心理状况稳定,在最初接触到一种陌生的感情时,他必须循序渐进,不能刻意去引导,只能等着他自己平淡接受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如果操之过急,可能会适得其反。
  给了对方足够的思考空间以后,纪辰才接着问:
  “我们可以回到最初的那副油画,可以大胆设想一种可能,您是不是把那个女孩当成画里那个少女的替身了,这样就可以和上次我们得出的结论相匹配,看似是她在影响你,实际上还是治愈您的那副画在发挥羁绊作用。”
  温砚清毫不迟疑地否定这番话:“Stella不会是任何人的替身,不要用'替身'这样的词侮辱她。”
  纪辰:......
  “好的,是我用词不当,”
  未等纪辰再发问,温砚清便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我能感受到,她对我只有对长辈的依赖,所以我才觉得自己卑鄙。”
  纪辰后知后觉,这位爷今天不是来做心理咨询了,而是来寻求情感建议了,都这样了还不肯承认自己动心了,他摇了摇头:“温先生,您可以试着和她表明自己的心中所想。”
  温砚清沉吟片刻,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我是她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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