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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莫名一寒,沈宴卿下意识后退一步,那泛着黑光的箭矢直直扎在她垂在地上的衣摆。
  “究竟是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入沈府行刺!”沈寅止死死盯住房顶上露出半个身子的黑衣人,随手捡起几块石头狠狠砸去。
  接连几箭向他射来,没有趁手武器的沈寅止抵挡起来难tຊ免有些吃力。他掩护沈宴卿撤离,却在看见沈宴卿步步踉跄后眉头紧锁,他高声呼救:“奕元,卿儿有危险!速来相助!”
  可黑衣人下一箭,瞄准的却是沈宴卿的头。
  他眼底尽是狰狞的快感,面罩掩盖下那白骨森森的脸露出一丝冷笑,“沈大人,让你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一股凉意袭来,慌不择路的沈宴卿一脚踩在了泥土里一只死老鼠身上,那柔软的触感吓得沈宴卿双腿发软直接摔坐在地上。而身后来不及收步子的沈寅止被她绊倒,严严实实将她压在身下。
  噗呲——
  是利器扎进肉的声音。
  沈宴卿慌乱地看着冷汗直流的沈寅止,“大哥,你好像中箭了。”
  他摇摇头微微一笑,旋即眼前一黑身子重重瘫了下去。
  等到奕元肿着脸冲出门的时候,黑衣人早已抽身离开。
  那一箭,正中沈寅止的后腰。
  等待郎中救治过程中,沈宴卿冷眼打量满面愁容的沈家人,稳居高位的老太太更是怒拍桌子吼道:“谢氏,你是怎么看家的?短短两天,除了奚行全部负伤,是不是你在暗中捣鬼?!”
  谢氏惊恐地跪下,“请娘明察,妾身再怎样也不会坑害老爷的骨肉啊!”
  沈云山瞪了一眼谢氏,将手中茶杯猛摔在地上,“毒妇!看看你干的好事!要不是你挑唆棠儿是勾引殿下,卿儿岂会受伤?若非卿儿受伤,寅止又怎会对付不过一个刺客!”
  “早上姝儿也被行刺,若真是损了血脉难以有孕,那就是天要亡我沈家啊!”
  沈云山一脸悲痛地坐在椅子上,一声高过一声地叹气。
  谢氏的随身丫鬟突然跪下,颤抖着手指向沈宴卿,“自从老爷带沈小姐回家后,沈府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恕奴婢斗胆,是不是沈小姐命中就与家人犯冲,不然哪有娘亲会舍得将唯一的骨肉卖去做奴。”
  “胡说!沈府家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贱婢多嘴!”谢氏一脸愠气地打了丫鬟一掌,随后哀怨地望向沈云山,“这么些年,姐姐生的孩子我全都视如己出抚养。即便是卿儿,我也从未嫌过她出身照样疼爱。”
  “可如今沈家孩子个个不顺,妾身不想再追究到底是谁的过错,只愿吃斋念佛,在寺中为沈家日日祈福,恳请老爷成全。”
  沈云山不悦地盯着她,“你走了谁来管家?”
  谢氏为难地低下头,沉吟良久她缓缓开口:“那妾身有个折中的法子,不如请个大师在家中开坛做法,为沈家除邪避灾。”
  “嗯,是句人话。”老太太豪迈地挥了挥手,“那就按谢氏说的办。”
  “谢娘成全。”谢氏叩首拜谢,眸中冷不丁划过一丝阴毒。
  房门打开,郎中一脸凝重地站在旁边,“令郎所中之毒非常人所见,才毒发不足半个时辰,就已尸斑覆身。书中记载,此毒名为散魂丹,毒性古怪,会让中毒者先是生出尸斑,再是烂其筋骨内脏长虫。”
  他沉重地迈出房门,“但中毒者意识清醒只能活活忍受,不出半月,骨烂肉腐,绝无全尸。”
  沈云山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呼吸都跟着不通畅,他死死攥住郎中的手,“有没有法子救下我儿!你那本破书有没有记载哪里能找到解药?”
  “这...”郎中沉思片刻,“衡城鬼市,所传有起死回生能解万毒的还灵血莲,只是老夫也不过道听途说,不敢担保,还请沈大人另寻名医。”
  沈宴卿警觉地眉心一动,她不动声色地闪身退到角落,跟一旁的奕元使了个眼色。
  又是衡城鬼市,原先她从未听说这地方,如今个个都要去那里寻一线生机,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她低声向奕元耳语几句:“你去找太子,问他何时有空能与我见上一面,就说我有要事同他商量。”
  奕元点点头,谨慎地看了眼四周并无人注意到自己,转身快步出府。
  整个下午,郎中都快踏平了沈家门槛,给出的答复不是没见过就是和最开始那个郎中所说一致。
  沈云山渐渐从满眼期待到麻木绝望,他呆呆地看向床榻上沈寅止那张惨白的脸,喃喃自语:“是不是我作孽太多,得了报应。”
  临近傍晚,奕元才一身倦意地回来。
  “沈姐,太子说今晚戌时一刻沈府门前相见。”
  见奕元疲惫地直接坐在地上,沈宴卿担忧地蹲下身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一开始我想从大门进去,但被人拦下。那侍卫以前明明见过我,却不肯放我进去。没办法我只能翻墙而入,结果被当做贼子没办法我和他们打了一架,但人多势众我只能逃出东宫。”
  奕元不自在地躲开沈宴卿的视线,小声说:“原本我在东宫附近等待,结果看见太子带着一个女人一起进了东宫。等到快天黑,两个人才出来。我跟在太子马车后面,看他送了那位姑娘回家,我才敢出现跟他说了这件事。”
  沈宴卿抿着唇,没吭声。
  奕元尴尬地轻咳一声,“我还看见,那个姑娘抱住太子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太子笑得格外开心。我觉得...比和你待在一起时笑得还要开心。”
  沈宴卿垂下眸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
  “沈姐...”
  “无事,我与他本就是朋友。”
  沈宴卿眼中愈发黯淡,低下头不肯再多说一句。
  戌时。
  天寒地冻,已经等待许久的沈宴卿瑟缩地裹紧大衣。几次想回房中,却又怕他不便进入沈家而浪费见面的机会。直至三刻,陈庭州的马车才出现在她视线中。
  “你来得好迟。”
  被叫上马车的沈宴卿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却在闻见他身上那极其陌生的香味后面色一暗。
  “有事在忙。”
  她抬头看着他微微凌乱的衣裳和红润的唇,心里莫名有酸涩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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